而在中军大帐中,徐明等副官满腹疑问,都不知赵宗冕进了那风雪阵后,跟那什么鹿公如何交手,怎么才把这殊死之争消弭于无有了。
赵宗冕却并没有要跟众人细说端详的意思,只道“以后这些人就不是雁北军的敌人了,以前的冤仇一笔勾销。”
有将士面露不服之色,毕竟先前两次交手,雁北军都单方面损失,而且是对方先开的头,按照雁北军先前的作风,这口气如何能忍。
赵宗冕看出众人心意,思忖片刻道“白山族人袭击雁北军,是因为受人挑唆,他们以为雁北军是来剿灭他们,所以才主动出击。我们要灭白山人自然易如反掌,但跟他们相拼,岂不是正中了某些阴谋者的伎俩,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竟有这种事”大家吃了一惊,继而怒不可遏,纷纷问道“是什么人这样胆大”
赵宗冕道“这个本王自会查明。但你们记着,从此后不可将白山之人当作敌人对待,这是军令,违者斩。”
大家面面相觑,虽不敢反驳,只忍不住问“可是王爷,这只是鹿公他们的一面之词,未必可全信。”
赵宗冕淡淡道“鹿公已经向本王表示诚意,这件事不用再说。”
每当听见镇北王是这种语气,大家就知道是一锤定音不容疑议的时候了,这才肃然领命。
当众将官退出各行其是,帐内只剩下了段珍。
段先生打量赵宗冕的神情,满腹疑问,在他想开口询问的时候,赵宗冕已经先说道“先生去看一看关潜,他伤的有些重。”
段珍闻言便明白他不想再提此事,只好躬身行礼,悄然退出。
帐内只剩下了赵宗冕一人。
这会儿在山脚下,风停雪消,阳光和煦,犹如春日盛景。
大帐外是士兵们来往奔走之声,赵宗冕静坐桌前,心底却想起在雪谷中的那一幕。
当时他独自一人,提刀逆风往前,就仿佛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住,而随着他跟鹿公越来越近,也终于看的清楚,原来远处所见那漂浮在半空的人,只是坐在四人抬的木床之上的白老者而已。
他手中握着一柄鹿角杖,静静地望着赵宗冕,眼睁睁看他靠近却毫无惊愕恐惧之色,反而像是等了他很久一样。
而他所说的第一句话,更是让赵宗冕吃了一惊。
鹿公在木床上微微欠身“陛下,您来了。”法杖上微微倾斜,鹿角也随之向前倾倒。
赵宗冕本要纠正他叫错了,自己是“殿下”并非“陛下”,但转念一想,这老鹿公毕竟不是中原人,且又年老,大概不是很清楚中原对于皇帝跟王爷之间的称呼区别,倒也罢了。
赵宗冕扫了一眼,把刀朝下拄在雪中“你想怎么样”
鹿公说道“我要将跟雁北军起冲突的事向王爷解释清楚。先前在我病倒之时,有人挑唆我的族人,说雁北军是来剿灭我族的,子侄们年轻气盛,才做了错事。”
“死了人,开战,可不是做错了能解释了的。何况”赵宗冕微微扬,“方才在外面,又是一笔血债。”
鹿公面不改色道“方才却是我故意叫他们这样做的。”
“你说什么”赵宗冕几乎重又拔刀。
“因为王爷并没有见识过我们族人的能耐,所以方才一战,是我叫他们倾力而为,让王爷知道,我们白山族人,并不是酒囊饭袋。”
赵宗冕冷笑“你是在向本王示威吗”
鹿公道“恰恰相反,是效忠之意。”
“哦杀了我的人,却说是效忠”
“因为只有让王爷看清楚我们的能力,才会相信我们,肯跟我达成契约。”
赵宗冕皱眉,半晌才道“你在说什么,契约”
鹿公道“我们原本是多夷国叛逃的子民,因为受不了国主一味的索取跟欺压,才逃来白山,习惯了这种自由的生活,再也不想回去给人当奴隶。但王爷应该也知道。多夷国主凶残暴戾,向来对中原虎视眈眈,贵国让王爷镇守雁北,也是有威慑之意吧。”
赵宗冕道“所以呢。”
鹿公低头道“我想求王爷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鹿公道“求陛下允许我们族人,世世代代可以居住在白山,不受官兵侵扰,作为回报,我们的世代子孙都会做天朝对多夷国的第一道藩篱,矢志效忠,百死不悔。”
赵宗冕听他说的如此郑重,本想告诉他,自己只是镇北王,有朝一日离开此地,说话当然就不算数了。
但是对方求的是他赵宗冕,而非别人,且看老鹿公的谈吐举止,绝不像是个昏聩的老家伙,他既然肯郑重其事这样要求,自然是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他仍是提出了,那他一定有必达成的把握。
多夷国的确不容小觑,也正如鹿公所说,雁北军的意义所在就是镇边跟威慑,但如果多夷国意图进犯,光是两国复杂的边境跟白山的存在,注定了雁北军的防备不会太严密,也绝不会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可如果有白山族人做第一道藩篱,他们行动敏捷善于隐藏,而且武力群,一个白山族人的行动力足以比得上一个斥候团那自然就事半功倍,百利而无一害。
赵宗冕思忖了会儿“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赵宗冕在的一日,雁北军民跟白山族人便秋毫无犯。”
“多谢陛下。”鹿公俯身,同时将手中的鹿杖放下。鹿角磕在床板上,出“哒”地轻响。
虽然赵宗冕不太明白,但也知道这一下,就等同契约达成了。
可是如今回想当时的情形,赵宗冕总觉着可疑这老鹿公,是不是太相信自己了。
正在此时,一名亲卫进来禀告道“王爷,小公爷醒了,说是有急事立刻要见王爷。”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