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山的一封家书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许桂花家泛起了快乐的涟漪。
在东北当了八年汽修兵的贺俊山转业深圳,成了“深圳设备安装公司汽修厂”的一名汽修工人。
许桂花看着大侠手拿着的书信,高兴地说:“怪不得今天一大早,门前大榆树上就有一对喜鹊喳喳叫,原来是俊山出人头地了。”
贺俊山转业深圳成了一名汽修工人,大侠人逢喜事精神爽,带着儿子喜气洋洋的在村子里四处逛当,和别人闲聊时,总事不忘把这个大好消息分享给人家。
这年刚进入腊月,休假回家的贺俊山就身穿一身你西装,外面披着一件军大衣,在李家湾村村口下了车,拎着两个圆鼓鼓的大帆布包,精神抖数地穿过巷子,笑呵呵迈进了许桂花家院门。
“俊山,你可回家了。”大侠泪眼汪汪地拉着儿子迎上去,激动地说,“程程,爸爸回来了,赶快喊爸爸!”
已经两岁的程程,看到高大英俊的贺俊山,吓得直往大侠身后躲。
许桂花连忙从和俊山手里接过帆布包,笑着说:“俊山,程程都不认识你了,赶紧抱抱你儿子吧!”又转头对一旁的二侠说:“二侠,你赶紧去厨房做饭,今天吃米饭炒菜。”
当了工人的贺俊山,腰包里有了钱,出手变得大方起来,破天荒头一次给许桂花一家人都买了礼物:给李全孝买了一条金丝猴烟;给许桂花买了一条绒裤;给二侠买了一块电子表;给书宝买了一件白蓝条纹的港杉;给宝儿买了一个玩具小轿车;给大侠和喜妹各买了一件漂亮的滑雪服。大侠的是军绿色,喜妹的是橘红色。这两件锦缎似的滑雪服向霓裳一样耀眼。贺俊山说,深圳正流行这种里面絮着丝绵的滑雪服。
从小到大,喜妹都是穿着粗笨的手工棉袄过冬,第一次看到这种艳丽似锦的轻便棉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看贺俊山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礼物,方才还笑颜如花的脸庞大侠,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趁着许桂华和二侠去除上做饭,忍不住埋怨贺俊山说:“俊山,你上班才半年,能挣多少钱,就学会烧包了?咱家还住着四面漏风的破房子,你不想这攒钱盖房,居然这样大手大脚乱花钱,照这样下去,咱家几时才能有钱盖小洋楼呀!”
“大侠,也没花多少钱,这几年,你和儿子吃住在娘家,爹娘和弟弟妹妹帮我照顾你和儿子辛苦了,我理应感谢一下。我现在在深圳上班,工资比咱这小县城高,你放心,会让你和孩子尽快住上小洋楼的!”贺俊山拉着儿子的手,安稳大侠说。
许桂花看到大侠有点不高兴,知道她心疼钱,生怕大侠和贺俊山久别重逢,闹出不必要的别扭,就对大侠说:“大侠,你放心,你俩将来盖新房子的时候,如果钱不够,我和你爹会帮你们的。”
听许桂华这样一说,大侠又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每年冬天,喜妹总是穿着一身笨重的手工棉袄过冬,罩棉袄的花布外套也只有一件,如果这件外套脏了,喜妹就只能穿着粗笨的光棉袄上学。看着这件橘红色的轻盈滑雪服,喜妹真是太高兴了,不由自主地讨厌起那件脏兮兮的手工棉袄来。
礼拜一清晨,喜妹高高兴兴穿着漂亮的橘红色滑雪服去上学。
上早操的时候,喜妹站在队伍中间格外醒目,成了全班同学们中的另类,身上这件鲜艳耀眼的滑雪服和同学们身上粗笨旧棉袄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广播体操结束后,全校师生整齐地站在操场上,在国歌声中行注目礼,庄严地看两个学生代表升国旗。等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在操场上空,学校的大喇叭里就传来了张明敏演唱的《我的中国心》,同学们一边听着歌曲,一边等待校长训话。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当唱到这儿的时候,周围同学的眼睛,突然像聚光灯一样,刷的一下全落到了喜妹身上了。
全校师生都穿着手工棉袄,唯有喜妹穿着一件锦缎似的棉袄。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突然让喜妹感觉十分不舒服,这件艳丽的衣服好像突然间失去了光泽,让喜妹觉得十分别扭。喜妹第一次觉得,还是和大家穿的一样比较舒服。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就好像做了对不起同学们的事情似的。
过完年,贺俊山又返回了深圳。大侠刚陷入团聚的喜悦中,又要面对别离的痛苦。
贺俊山转业深圳当上了汽修工,每个月领了工资,给自己留点零用钱,剩下的就给大侠寄回家。大侠手头宽裕了,生活有了盼头,但大侠的幸福,就像天上明亮的星星,虽然晶莹耀眼,但却抓不住摸不着,难以触摸到它的温度。
于是,大侠渴望合家团聚的心情日益迫切。其实。大侠的生活实在不容易,既要照顾儿子,又要耕种他和儿子的责任田,和公婆的矛盾一直没有环缓解,公婆觉得大侠不懂事,对大侠母子不理不睬的。
转眼间,大侠儿子四岁了,这年春天,大侠领着儿子去深圳住了几个月。深圳正处在火热的建设之中,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和机器的轰鸣声。
贺俊山工资低,城市开销大,单位宿舍小,这一切都影响着大侠在深圳的体验,又过不惯深圳的生活,大人和孩子都受不了深圳夏季的炎热。没见过世面的大侠,过不惯这种一根葱都要花钱的日子,因为心疼钱,大侠不但没觉得深圳比家乡好,反而更加思念起家乡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于是,又领着儿子返回了家。
大侠心里打着小算盘,等攒够了钱和粮食就申请宅基地盖新房。大侠婚后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贺家村盖座体面的新房,在公婆面前扬眉吐气做人。
就在大侠因长期分居备受煎熬时,贺俊山的表叔,也就是那个县印刷厂长,居然调到县运输公司当经理了。大侠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主意,就隔三岔五去找这位表叔,求他想办法把贺俊山从深圳调回来。
表叔对大侠说,还是让贺俊山留在深圳有前途,大侠应该等机会,把自己和儿子的户口落户深圳。可没见过世面的大侠却认为还是让贺俊山回家乡上班好。她觉得,家里有地、有房、有粮,比在城里什么都花钱的日子滋润多了。更何况,她和儿子的户口转去深圳谈何容易,哪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大侠写信和贺俊山商量。思念妻儿心切的贺俊山,也受不了深圳夏天的炎热,喜欢家乡的四季分明,想念家乡旳亲人朋友,他就像一棵北方生长的种子,无法在南方的土壤中扎根芽。
贺俊山收到信后,回信说自己也想转业回家乡上班。故土难离,他们只是一对普通人,不想承受分离之苦,只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大侠有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家里有地,有粮、有蔬菜,等贺俊山调回来后,工资就能够攒下来。等攒够了钱,就尽快盖座大瓦房,到了那时候,自己就是这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大侠带着儿子,拎着蔬菜水果,隔三差五的去求这位表叔帮忙,亲情难却,表叔终于答应去求局长帮忙。
没过多久,县劳人局就办理了和俊山的接收手续,等深圳那边也了函,贺俊山就从深圳调回县运输公司上班了。
大侠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时分,一家三口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贺家村离县城五六里地,贺俊山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傍晚骑着自行车回家,大侠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贺俊山上班挣钱,大侠耕田照顾儿子。贺俊山下班回家,也帮大侠一块下地干活。大侠给自己过日子,不但变得吃苦耐劳,还学会了勤俭持家。
大侠一家团聚,幸福地过起了自己家小日子,再也顾不上回娘家了。逢年过节回趟娘家,也总是来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