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伯突重病,一夜之间就卧倒在床了。
满仓伯弥留之地,让大儿子李成林请来了村里的文书‘大先生’,来为三个儿子分家。
满仓伯病恹恹躺在土炕上强打精神口授,“大先生”执笔,为三个儿子分了家:四间低矮的厢房老大和老二各住一半;老三尚未成家,酌情照顾,两间半上房分给老三。金娥嫲嫲和老三一块生活。
三个儿子满怀期待,希望他爹能在驾鹤西去前,把“一贯银子”的谜底揭开,但满仓伯压根不提银子的事儿。满仓伯不提,儿子们也不敢贸然提起。满仓伯在家里作威作福了一辈子,大家长权威根深蒂固,他就像一只凶猛的老虎,虽然病入膏肓躺下了,但余威尚在。
满仓伯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有提起“一罐银子”的事情。难道这罐银子真的只是空穴来风?是居心叵测之人杜撰的一个故事?
满仓伯下葬后,邻居们议论纷纷,都说心高气傲的满仓伯,是被大儿媳给活活气死了。
李成林因为长得像武大郎一样丑陋,娶媳妇就成了老大难。满仓伯从李成林十九岁那年开始,就张罗着为他找媳妇,可一直到李成林年近四十了,才终于娶到了媳妇。
李成林这个新媳妇,长得高大肥胖臃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家务活也不干,一天到晚傻乎乎坐在满仓伯家楼门口的那块青石板上,看着过往的行人流着涎水傻笑。
李成林娶这个傻媳妇回家,完全是了给自己延续香火,他整天耐着性子像照顾着自己这个傻媳妇的吃穿。李成林最大的希望,就是傻媳妇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让他这辈子后继有人。
还好,李成林的傻媳妇婚后不久就怀孕了,李成林看到自己就要当爹,那张丑陋的面孔上终于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觉得自己这辈子总算也活出个人样来了,也能人模狗样的当爹了。于是,他就像照顾小孩子似的,对自己的傻媳妇悉心照顾。
傻媳妇即将临盆,李成林连农活也不敢干了,一心一意守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即将临盆的媳妇,生怕有任何闪失。
但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的,就不能总是闲着,李成林不可能一刻不离地守在傻媳妇身边。
一天晚饭后,李成林去泉里挑水。水泉距离他们家很近,就在他们家门前那条碎石路尽头。
李成林挑着空水桶去了泉里,因为即将当爹,他心情一片大好,忍不住笑眯眯站在井台边,和几个挑水的村民闲聊了一会儿。
没成想就在李成林去挑水的时候,他的傻媳妇突然尿急,独自去房后茅房撒尿,就这样糊里糊涂把孩子生进了尿池里。
李成林挑水回家,看到傻媳妇裤子上流血,一番盘问,再去茅房一看,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李成林实在想不通,为啥别人家的媳妇生孩子要折腾个死去活来,没几个时辰生不出孩子,偏偏她的傻媳妇,生孩孑却比母鸡下蛋还容易?
满仓伯为大儿子娶媳妇,可谓煞费苦心,没少花冤枉钱,没想到却闹出这种令人啼笑皆非旳笑话。满仓伯憋屈的不行,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心强命不强,自己要强了一辈子,三个儿子却没一个有出息。
老大长得粗矮丑陋,只能勉强娶个傻媳妇;老二中等个头,身强力壮,但打小不爱读书,就是个只会种田的莽汉。虽然娶妻生子,媳妇也憨厚勤快,但毕竟是个泥腿子,不能光宗耀祖;他寄予厚望的老三,虽然相貌俊朗,可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初中毕业后也回村务农了。不但干活不得力,行为举止还扭扭捏捏的,没个你男子汉样子。整天就爱哼哼唧唧唱秦腔,任他怎么骂就是死性不改。
满仓伯越想越气,就这样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就被活活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