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晚膳,纳兰锦初便捧着医术坐在榻上,等着秦逸翰回来。
眼中却半分看不进去医书上的内容,脑子里面想着的都是姬君恒今儿过来说的那些话。
不是秦家不是林家,又会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人,想要《纳兰医经》?
关于《纳兰医经》的传言,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又是什么人传出来的?
“少夫人,少爷去了另一位少夫人那院。”言下之意便是,还是莫要再等下去了,等了也不过是空等,人既然过去了那边自然不会过来这边。
纳兰锦初正想不通,叫人打断了思路愈发糊涂,颇有微词的瞧了一眼那说话的人,是昨儿个秦逸翰领过来,说是给自己做丫鬟的姑娘,名叫花笺。
名字倒是雅致的很,模样生的也同当年随她嫁进秦家的罗梦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这声音,当真是如出一辙。方才叫她时候,她甚至错觉是罗梦还在。
只是,终归,罗梦死了便是死了,寻了再像的人,也到底不是她。
这饭菜都是按照秦逸翰的口味做的,她在桃夭山上三年,早已吃不惯大鱼大肉,如今见了只觉得满心作呕:“将东西撤了吧。”
“少夫人,莫要同自己的身子置气,饿了渴了都得是自己疼惜自己的。”花笺并未见过当年的纳兰锦初,亦是不知道纳兰锦初同秦逸翰之间的那些情深意长。只当是少爷不情愿娶的人,又如何求一恩爱白头,
拐弯抹角的劝着她。
这处院子里,便只有她与这花笺两人,外面即便是灯火通明,却到底是冷清的。
想来也是,她不过是不得宠,秦三少爷被逼无奈,迫不得已娶进门的。
“我还未曾吃饭,怎么就准备撤了?”花笺正在收拾桌上的饭食,秦逸翰便从外面进来,瞧着一桌不曾动过的饭菜,“既然都准备撤了,便叫膳房再重新准备一份,清淡一些。”
纳兰锦初略有差异,秦逸翰,又是如何知道,她吃不惯这般大鱼大肉。
“你如今身上前些日子煎药似乎的烫伤未好,还是忌口一些的好。”取下了纳兰锦初手中的医术,颇有责备的说道,“这灯火不明,便是喜欢看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莫要伤了眼睛。”
纳兰锦初顺着秦逸翰的手,抬眸看向他,那眸子里便是一往的情深。
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眸子,容下了她的一辈子她的一切……倘若没有那些事情,想来她仍旧是那个一心想着相夫教子,一心想着同他白头偕老的纳兰锦初。
只是,终究不一样了。
爹娘死了。哥哥弟弟也死了。孩子死了。连罗梦也死了。
这世上,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那时候秦逸翰指着自己,声色内荏:“你怪我给不了你名分,你恨我娶了诗茵,可孩子是无辜的,我爹娘亦是无辜的,你若是恨你若是冤冲着我一人来便是,为何还要拖上他们。纳兰锦初,你的心
,是石头做的吗?”
她百口莫辩,那堕胎的药方子是她写下的,那险些害死秦夫人秦老爷的毒亦是她独门毒药。
归根结底,秦逸翰是不信他的,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她。
那药方是她写的,却不是写给自己的,那药方同自己的安胎药只差一味药,却一个安胎一个堕胎。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药方,会出了错。
秦逸翰却是那般笃定的说她害了他与她的孩子,那亦是她的骨血,难道就他会心疼会舍不得?
那毒药也是她的,却自从嫁入秦家之后,她的医书她的药全都放在了秦逸翰给她置办的药房。那毒若不是查出来,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年少时候顽劣的配置了这毒。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秦逸翰见她迟迟不曾说话,一只手摊在她的面前,轻笑着说道,“为夫领你用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