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侯沉默了一会,道:“明日城中戒防撤了,但府里白日多加一班、夜里多加两班的巡查,东门与南门非天使宣旨不开;角门只留东昌大街这道的,其余些的不得叫人进出。”
侯夫人凛然,口中道是。
不想一早她刚前往决明堂请安,封夫人便上门。
郡主自得知太子遇刺失踪后脸色从未好看,只冷冷道:“请进来。”
封夫人一袭蓝袍白氅,也不废话,带着陇西人的直率道:“想必郡主娘娘也知谢大姑娘所为,这般若硬将小辈撮合,只怕不成亲,只成仇。”
郡主道:“所以,封夫人打算退亲?”
封夫人道:“正是。”
郡主对侯夫人道:“去二房取了庚帖和信物。”
封夫人不紧不慢道:“且慢,封家老太爷同谢老侯爷当初相约,要孙辈联姻,这是不可违背的。”
侯夫人心下一惊,莫不是要拿她的元曼去填那废人吧?
郡主道:“谢家当下只有两位姑娘适龄,二姑娘我已经选好外婿人选,两家已经相见;三姑娘的婚事自有我儿做主。”
封夫人笑眯眯道:“皆非,臣妇想为三儿求娶梁姑娘。”
此言一出,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乔氏白了脸。
这……
先不说这封三公子极宠房里如夫人,因令曼残害封二,封家该是恨毒了谢家女,若是把宝知嫁进去,只不得如何逮着她出气。
“母亲!”乔氏抖着唇道。
郡主脸色变了又变:“梁姑娘不是谢家女,只不过是客居的表姑娘罢了,谢家如何做主?” 封夫人道:“虽是这般,但收为养女也便是一样。”
她脸上浮起一丝温情:“不瞒郡主娘娘,是臣妇那不争气的三儿央求着臣妇。梁姑娘貌美,为人稳重,最是规矩人,想必能将那野马似的三子管得舒贴。”
她又道:“想必四夫人担忧我儿房里那宠妾吧。那女子小时家中遇匪才沦落为婢,自小就服侍我儿,是清白人;而且生父还是文州梁家旁枝,虽隔了十万八千里,确是梁姑娘的堂亲,这姐妹自是好相处。况且我儿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
这还不是?都领着小妾出来社交了!
可乔氏只能心中恨骂,且寄希望于老夫人。
郡主沉吟不语,过会轻飘飘道:“此事,还需商讨,待明日再给封夫人答复。”
这事已成七分,封夫人得意地出府。
乔氏刚想央求她,不想郡主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说是倦了,懒得见人。
三夫人见乔氏肩膀都在颤抖,安慰了她几句。
因为郡主精神不太好,三位夫人便留在决明堂,待膳时服侍。
午后宝知刚睡醒就被郡主娘娘身边的小芸唤到决明堂。
这一进门,两边太师椅上坐了好些人,除了出府上值的南安侯、谢四爷与病了的二夫人,其他人都在,却不见小辈。
宝知心中盘算了一下,向众人行礼。
郡主娘娘被这些烦人事扰的头疼,直截了当道:“封夫人为封三公子求娶你,我预备着应下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态各异。
乔氏马上跪下:“母亲!母亲!使不得!使不得!”
郡主冷着脸:“在我谢家吃穿九年,为了谢家付出又如何,不应该吗?”
乔氏顾不得二伯、三伯在场,乱了头,泪湿了脸:“可是,可是儿媳是宝丫头唯一的血亲长辈,宝丫头的婚事当是儿媳做主呀!”
郡主冷笑:“你是谢家的儿媳,当是向着谢家。怎的,你要下堂不成?”
这话就严重了,乔氏哭得更凶,哀求声声,叫宝知心碎。
郡主道:“宝丫头,你如何抉择?”
进门后除了请安外皆是低头的宝知抬起头来,淡漠道:“求郡主恕宝知无理,宝知不愿。”
“啪”,郡主手边的茶盏砸到宝知面前,瓷片四射,虽是未划伤她,滚烫的茶水却实实在在湿了一身。
“放肆!真是反了!没良心的白眼狼!竟敢忤逆侯府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