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到言犀的身影,也不知道出了这张门,要去哪里才可以找到她,一想到这些雪花也许正落在言犀娇弱的肩膀上,她便不敢去想明天的事情。
她只希望言犀可以平安,逢凶化吉,得遇贵人,然后开开心心的活下去……也许某一天,她们还能再相见。
她不说话,刘大娘却摸摸索索的,居然又拿出一件新缝的棉衣,喜笑颜开的往金容身上套,摸着袖口衣领的位置,眼中的神色全是骄傲。
“眼睛是瞎了,手艺没有拉下,怎样,颜色合适吗?我听张婶子说这是正儿八经的浅秋色,衬皮肤!”
金容自从大火以后就没再看见过新衣服,她愣愣的看刘大娘抬着自己的胳膊左瞧右瞧,虽然看不见,也没有镜子,但她知道这个颜色衬自己,感动之余,连连点头,“颜色很好的,就是这么浅,我怕弄脏了。”
“脏不了,一会儿我给你缝两个袖套,在屋里的时候就带着,吃饭做事都不会脏。”
“……谢谢您,谢谢您。”
“谢什么,哎,特意做了两件,那娃儿走归走,倒是知道穿上棉衣,一看就是个聪明的,你不要担心她。”
“可我还是担心她……”
“也是,哪有不担心的?不过现在都这样了,你就好生在我这住着,养好身体再说。”
金容满怀感激,见刘大娘又摸索着要拿针,急忙抢着拿过来,垂说道:“奶奶,以后家里的针线都交给我吧,您看不见,仔细扎手。”
刘大娘喜出望外,“你还会针线啊?我听着你八九岁而已,莫非还学过这些?”
“学过的,我娘以前一直教我,我虽然没她好,还是学了一两成。”
“你娘?”
金容听到刘大娘问母亲,不敢回答,又见她等着,只好垂下头轻声说道:“她三年前过世了……”
“可怜的孩子!念初,你既然叫我一声奶奶,奶奶问你两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就告诉我,好不好?”
“……奶奶您说。”
“你虽然流落街头,但我听你说话语调,却是那大户人家的气质,你以前可是在哪家做过丫鬟?”
“奶奶……”
“你就是告诉我,我也不会说出去,前阵子几个大府都出了事情,这雍都谁不知道?大小丫鬟流落得满街满巷,我想啊,要是有家可回,怎么也回去了,你们两……是因为家里没人了?”
金容听得心有戚戚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奶奶,我们的确是家中无人了,所以……所以……”
“我明白了,明白了。”刘大娘心疼的将金容拽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十分心疼,也忍不住感慨:“不怕不怕……你妹妹她机灵的,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等她。”
“谢谢您……”
金容贪恋的伏在刘大娘怀里,只觉得许久许久,没有这样安心又温暖的感受,这一刻,她忍不住升起一点希望,甚至有一点点确信,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她的病会好起来,言犀也会回来,然后她们可以在这个院子里,重新开始生活。
一定可以的。
怀着这个念头,金容住了下来,刘大娘在街坊邻居当中似乎颇有人缘,金容还未好全时,隔壁婶子来探望,现金容,起先还疑惑,听刘大娘说是自己远方亲戚后,目光里就坦坦荡荡,显然将这个说法照单全收了。
金容也不打算辜负刘大娘,打从可以下地开始,便将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简简单单的白米粥经她照管,也格外香甜些。她甚至会打一些手帕穗子,让刘大娘去换钱,补贴家用。
很快,刘大娘就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懂事的姑娘,冬天慢慢过去,天气慢慢好了起来,日子似乎也慢慢好了起来。
金容的希望,就这样持续了5年。
直到刘大娘倒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