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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见如故（第1页）

哈泸被斩，霎那间，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简雍翻身下马，捡起地上的人头，用鲜卑语大喊道：主将已死！尔等降！久在边塞生活的简雍，幼时曾经跟随家中长辈去塞外经商，而且又聪明好学，能够说得一口流利的鲜卑语和乌桓语。

正在战场上厮杀的鲜卑骑士顿时陷入了久久地沉默，哈泸是柯夫罗大人长子，连他都被斩了，那我们呢，从他们加入战场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透露着一丝古怪，从来不敢正视鲜卑骑兵的汉人怎么会向鲜卑骑兵起冲锋，而且，在刚才的冲锋中，我们鲜卑人自己都放弃了最擅长的骑射，两翼突袭的战术，平白无故在冲锋的时候就死去了那么多人，因为哈泸想要用最简单的冲杀方式来获得柯夫罗的认可。

好啊！刘镇大喊道，他看到眼前的汉人游侠，威武非常，居然打马从乱军中，直斩鲜卑主将！

原来这就是刘备！和传统印象里面表现出的爱哭鬼完全是两个人，此时的刘备才刚刚二十二岁，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游侠的豪气，胆气，甚至这股气直冲云霄，顿时，刘武，赵云，阎柔等人都被刘备的“壮举”所震撼，顿时一起大声呼喊，带领着剩下的汉军和涿郡游侠，向着残余的鲜卑骑兵起冲锋！

壮哉！真英雄也！鲜于辅看到战场上居然有冲杀进来的游侠斩了敌军领军之人，知道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立即下令，剩下所有步卒，出城列阵，向骑兵靠近。

柯夫罗万万没有想到，哈泸居然会被敌军不知名的小兵阵斩，身旁所有的鲜卑副将都愤怒着，纷纷请战，要把眼前的汉人全部消灭。

可是狡猾的柯夫罗现了问题，莫名出现的小骑兵队伍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战事最焦灼的时候突然杀入战场？沮阳城中突然打开城门在向外列阵，那是步兵，但是全是盾牌兵和长枪兵，一旦结成阵型，那么骑兵的优势就当然无存了，斥候也曾经报告，冀州方向有援军在朝着这里赶，这是一个阴谋！

柯夫罗早已经不是三十年前那个只知道往前冲锋的鲜卑骑士了，他现在是鲜卑最重要的话事人之一，比起和汉人斗智斗勇，去和草原上那些各个部落的勇夫们斗争要难得多。他不能再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要立刻撤退，这一次到幽州来处处都透露着阴谋，现在只有回到草原，才能够令人安心。

那哈泸虽然是汉朝女人所生，可是却最像自己，远远看着他被斩杀，哪怕是这位纵横草原多年的鲜卑大人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伤痛，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报仇，是要活下来，抢劫到的物资和人口已经足够多了，现在是时候撤退了。

收拾起丧子之痛，他学会了汉人的一句俗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翻涌，立刻命令莫良尤撤退，全军立刻向着广宁撤退。

巨大牛角吹起了缓慢而低沉的号声，那是撤退的信号，是告诉全军立刻向主将牙旗身边靠近的信号，所有的鲜卑骑兵立即开始集中，逐渐向着柯夫罗的身边靠近，柯夫罗最信任的部将莫良尤亲自断后，他率领的三十员亲兵尤其骁勇，一时间阻止了汉军的持续进攻。

阎柔所率领的一千骑兵也损伤惨重，这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如果不是刘备在最关键的时候当机立断斩杀了哈泸，那么战场最后的形势，难以预料，阎柔的小心思差点害了他自己！

双方逐渐拉开了双方接触的战线，此时，暮色西沉，战场上横七竖八地堆满着尸体，有衣着红色的汉军骑兵，也有身着兽皮的鲜卑人，战马四处逃窜，有些老马在战场上寻找着自己的主人，只是那些曾经熟练的骑手，再也不会醒来。

柯夫罗没有过多停留，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阎柔的那面“汉”字的军旗，在心头默默记下今日此时此刻生的事情，总有一天要报仇雪恨！这位鲜卑大人苍老的眸子里面闪过了一丝杀机！

阎柔此时已经不敢追击，他知道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名叫刘备的游侠突然杀出来杀了鲜卑的领军大将，今天，是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敌军撤退的，身在官场，就不得不考虑上级的感受，自己反而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快意恩仇，想到这里，阎柔不由得叹气一声。

全军听令，立即清点人数，整理装备，清理战场，阎柔作为一名军人的本能时刻告诉自己每时每刻都应该做正确的事情，这些命令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出来的。

刘镇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刘备，刚才在战场上的表现让刘镇对这位游侠十分倾佩，刘武赵云两人刚才看到刘备阵斩哈泸的壮举，也连忙上前相识。

玄德兄，我是冀州赵国刘镇，这是我兄长刘武，这是我们的好友常山赵云，玄德真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刚才那员鲜卑将领一人面对十几人围攻都能轻易应敌人，而刘备兄出其不意地阵斩敌将，让敌军自乱阵脚，了不起啊！

刘备看眼前的三位少年英武不凡，心中也有意结交，但是不料那刘镇居然知道自己的字，也不知道以前是否认识，但是又一想自己在乡里多有名声，心中也就不再疑惑，拱手道；三位兄弟也都是英雄啊，我与我郡中的三十位游侠自从涿郡而跟随这群鲜卑人，他们烧杀掳掠，着实可恨，我幽州游侠自然要以血还血，不然怎么对得起身在天地间的这身男儿身呢。

刘武拍着刘备的肩膀，说的好啊，刘兄，你和我这子龙兄弟都是有大志向的人啊，我大汉朝有你们这样的豪气男儿，何愁这鲜卑不灭啊！

赵云上前拉住刘备的手，也十分激动地说道，今日遇君，方知我大汉男儿本色也！

几人一见如故，说的正高兴，阎柔和其副将走了过来。

感谢诸位游侠在战事胶着之际突入战场，我是幽州刺史都尉鲜于辅将军帐下偏将阎柔，刚才斩杀敌将的是哪位英雄啊。

众人默默让开一条通道，刘备昂然上前道；将军，是在下。

阎柔问道姓名，刘备回答道；我乃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之后，姓刘名备，字玄德，涿郡人，鲜卑入寇，我和乡中三十余游侠到此，不为其他，只为报效国家而已。

阎柔十分感动说道：刘备，我看你在战场上的时候，纵马扬鞭，刚猛勇武，刚才斩杀敌军大将的时候，出其不意，方才我在战场之上认识了这三位英雄，他们也都不是等闲之辈，我想邀请你，这三位英雄和你手下的三十余名游侠做我的亲卫，你觉得如何。

刘武刘武赵云等人一看，知道正是从军的机会来了，哪怕暂时不能去辽东找到公孙瓒，但是这名阎柔将军方才在对阵鲜卑的时候，指挥有方，临阵不乱，一定也是个英雄，于是也就满口同意了。

刘备面露难色道；家中老母无人照应，至于我这三十余名乡中游侠，诸位兄弟，如果有愿意留下来的请投这位阎将军，我和简雍二人断断不能留在此地。

阎柔听到也是面露难色，但是，自古汉朝就是以“孝”治天下，这事也不能阻挡人家奉养老母的请求，于是也就同意了刘备的请求，只是，那三十多员幽州游侠经过这么残酷的一场战斗，居然都毫无损，想来也都是能征善战之人，刘备不愿意留下，三十余人居然也都全部没有留下来。

说完这一切，刘备妥帖地与刘武等三人告别。

刘备对赵云十分喜爱，刚才见识到他的枪法，更加倾佩不已经。

又悄声对赵云说道：子龙，来日方长，他日等我羽翼丰满，再与你相会。

赵云眼含热泪道：刘兄以后如有用的赵云处，必效犬马之劳！

说罢，领着三十骑离了沮阳，返回涿郡，路上，简雍疑惑地问道，玄德，我看阎柔也不失为一员英雄，为何我们不投靠他，有我们这三十骑，以后在边塞立功获封，不是早晚的事情么？

刘备笑着说道；宪和呀，你这人呀就是太老实了，阎柔是什么人，鲜于辅副将，鲜于辅不过也才是幽州都尉，现在幽州刺史刘虞不过尔尔，我常听闻我的义兄公孙瓒说，刘虞对待鲜卑、乌桓过分怀柔，致使其为祸内地，而鲜于辅、阎柔等人少有威名，我观阎柔也是忠义之人，必然也会为我们阵斩鲜卑将领的事情上报朝廷，如果获得朝廷征召为官，那才是正途，又或者！待天下有变。。。。

或者什么，简雍问道；

刘备眼色变得凌厉说道：或者待天下有变，招募兵勇，总揽英雄，身经百战，成就一方霸业，大丈夫安能久居此等庸碌无为之辈之下！

简雍看着一起长大的刘备，细细品着他刚才说的话，此时的他仿佛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在乡中颇负盛名的刘玄德了。

阎柔收了刘武刘镇赵云等三人为亲卫骑兵，于是三人作为贴身护卫跟随阎柔去面见鲜于辅。

鲜于辅正在沮阳城头，远远眺望着朝着广宁方向败退的鲜卑军，广宁早已经失守，在十多天以前就已经接收到了军报，鲜于辅此战接收到的命令是，驱逐鲜卑军，保证幽州的几个郡治不被攻破，确保各位郡守大人的安全，此战，不但击退了鲜卑，看战场上的尸体，此战起码斩杀鲜卑骑兵接四百余人，还斩杀了先锋大将，这样的大胜是朝廷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大喜事啊，此时鲜于辅正在等着阎柔来向他报告战况。

恭喜将军，阎柔识趣地纳头便拜，将军英勇，能征善战，亲自率领阎柔等人冲杀敌军，斩一千余级，俘虏两千！更是亲手阵斩敌军领军大将哈泸，人头在此，鲜卑军正向广宁逃窜，我军正在沮阳修整待命，是否可以一举出击，收复广宁。

好，阎将军，我即刻快马飞报幽州太守刘大人，请你继续整军备战，随时待命一鼓作气收复广宁！鲜于辅喜上眉梢，他的幕僚齐周已经把刚才阎柔所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整理成了最新的战报。

刘镇跪在阎柔身后，强忍地憋住笑意，没想到这阎柔在战场上英勇无比，在职场上还是个老油条，不但把自己的和刘备的功劳一股脑全部推到鲜于辅身上，还不忘帮上级想好怎么给更高的上级的报告都想好了，这样的高情商如果放到后世，起码也是个公关部主任的水平。

只有刘武和赵云在身后诧异地听着阎柔向鲜于辅的汇报，他们不明白，明明就是刘备的功劳为什么要推给眼前的这个人，而且他还把自己的功劳也全部推给了他，难道大汉的将军们都是这样冒功请赏的么。他俩心中同时有了许多不明白，对阎柔和鲜于辅都增添了不少的反感。

但是他们低头瞧着刘镇，却现他面无异常，反而却在憋着笑意。

备突将无前，往破贼军，阎柔甚壮之，欲纳为部曲，备以奉养老母，辞之，后，雍问于备曰：阎柔，英雄也，甚贤，何不投之，备曰：英雄者，察其言，观其言，壮其行，闻其声，可为英雄，柔居庸才而下，身难全之，投之无益，未若待天下有变。

——《新汉书·刘备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