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还未喊出口,一道声音便插入其中。
“老妹,到底生了啥呢?”
循着声望去,天成看到了肖张老头,此时他似乎还挤眉弄眼着,一副全看他的样子。
听到肖张老头那自然而然的话语,妇女也没多想,自然就进入了话题中。
“最近也没生啥,就是我这儿子,突然有一天变成这副模样了,现实中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呢?所以我就想是不是鬼附身了,才找上两位大师。”
“那为什么是女鬼呢?”
肖张老头随意攀谈着,然而扯到这个话题,反而让氛围短暂沉默了起来。
妇女有些说不出话,少年把头埋的更低,一时间让肖张老头感觉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只是肖张老头很清楚一件事,自己是来算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的,而不是揭人伤疤的。
在气氛沉默许久后,他立刻将话题转正。
“我们还是谈谈怎么驱鬼吧。”
随着话题进入正轨,冷到极点的氛围终于有些许活跃的迹象。
相比起天成,肖张老头似乎更加擅长与中年妇女交涉,很快就相谈甚欢起来。
至于天成,则望向了一直以来都沉默的少年。
如果说,谁可能最清楚这件事究竟是如何生的,大概也只有当事人自己了。
天成来到少年身边,微微俯下身望着她。
“我们谈谈好么?”
少年抬起头,微微点头,眼中没有多少情感。
她就像一个任人掌控的木偶般,无论是谁都能摆弄一二。
但想到了中年妇女那种举动,天成便大概了解了原因。
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想要有独立人格简直是一种妄想。
即便是现在,中年妇女也未将她的儿子视为一个健全的人,而是视为一个孩子……
说好听点是这样,说难听点则是一个附属品,必须依赖父母才能生活的附属品。
在她看来,恐怕孩子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自己的生活,只需要按照她想法成长就够了。
天成能够理解这类长辈思考的逻辑。
——供你吃供你穿,你还不听话?
在这类思维下,听话与操控的界限将变得模糊,原本只要按照大致的一条道路前进就好了,但渐渐的,这条路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中。
这个过程中,会现他们不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孩子,而是塑造出拥有不同人生的另一个自己,又或者说,想象中的自己。
而任何反抗,都会让事情变回原点。
——供你吃供你穿,你还不听话?!
哪怕觉得这道理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但仍然让人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吞下一切,不再多言。
这并非意味着放弃了反抗,而是反抗从明面上转移到了阴影中。
像少年现在这样,看似沉默寡言,任人操控,难道不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吗?
她将自己的内心死死的封闭了起来,对于她而言,父母,乃至是父母请来的人,恐怕都是敌人,都是必须无法沟通的存在。
因为一旦尝试沟通,就会出现类似的,正确的废话。
毫无疑问,那些道理是正确的,但最终于事无补,什么都不能解决。
好在,天成的内在终究不是那种长辈。
也许,他可以尝试撬开这个少年的防御,知晓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