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儿要出嫁了!就连谷穗儿都觉得不可思议,从议亲到成亲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好在是二哥做的媒,知根知底,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就是全家人得跟着紧忙活。
“没想到我的小妹妹也长大成人了,这就要做新娘了。”谷穗儿笑着打趣米粒儿。
“姐,你就会笑话我,再这样我不理你了。”米粒儿羞得小脸通红。这门亲事她是愿意的,也是满心期待的。
“成亲了,就是大人了,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要懂得孝敬长辈,疼爱夫婿,要和和美美的。”刘桂兰也亲昵的摸着米粒儿的头嘱咐。
一转眼就到了洞房花烛夜。
总感觉不太真实,没想到在晕晕糊糊中就这么急促的嫁了!
米粒儿的夫家在清水县城里,姓钟。钟老爷开了好几家铺子,是有名的富户。
钟老爷跟学孟都是商人,两人早几年就认识。钟老爷家的儿子叫钟如斯,是清水县里有名的才子,去年考上了京都大学。
京都大学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整个清水县也没几个。
暑假的时候钟如斯回家,正好碰上学孟到钟家跟钟老爷商谈铺子的事情。学孟一眼就看中了玉树临风的钟如斯,就想给自己妹妹介绍一下。
他试探着提了一下。没想到他稍一提起,钟老爷夫妇就非常满意。虽然米粒儿在乡村长大,但从小也没少读书识字,在村学里也学了好几年。
算得上知书达礼,更何况四叔现在是中原军司令,姐夫韩志和跟四哥丁学贤又都是军中高官。
钟老爷家里是商人,钱不缺,但军中还真是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所以这门亲事他们还是乐见其成的。于是就利用如斯正好放假在家就紧锣密鼓的筹备起婚事来。
因为想赶着如斯假期里把亲事办了,婚期就定在了农历七月二十八。
听着外边的纷纷攘攘,米粒儿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大姐结婚时,她还取笑大姐,给姐夫设绊子,没想到转眼就轮到自己了。
跟如斯只见过几次,虽不跟大姐和姐夫一样是从小认识,感情甚笃,但她是高兴的,喜悦的。对如斯她有一见钟情的感受,那真的是一个儒雅而又风度翩翩的君子。她期盼着象娘说的那样,能夫妻和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听二哥说如斯是清水县的才子,学识水平在整个清水县是最拔尖的。对此米粒儿是欣喜的,自己也就是在村里学了几年,没捞着出去读书,这一直是她的遗憾。嫁了如斯可以让他教自己,自己可以继续学习了。
盖头还没揭,米粒儿静静的坐在床边儿,有忐忑,有期待,有兴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得门响,还有不少人哄闹的声音,两个喜娘也高声的想说吉祥话:“新郎新娘——”却听得一个声音冷冷的打断说:“都下去!”
“这——”这还有好几个程序没走呢,喜娘心说。可看着新郎冷得能结冰的脸她们的话没敢说出来。
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两个喜娘只是怔愣了那么一瞬,马上扬着笑脸,对着屋子里的丫环和跟过来想闹喜房的人说:“好了好了,新娘新郎也累了一天了,大伙先出去,让他们歇歇吧,想看新娘子啊,以后有的是时间,走了走了,咱们都先出去吧。”
米粒儿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是他来了吗?
脚步声近了,米粒儿觉得自己都不敢用力呼吸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在自己跟前停下。停了好长时间,他没有伸手揭盖头,好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米粒儿感到了一种压迫。然后那双鞋又离开了。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房里没有任何声音,他走了吗?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啊。
米粒儿轻轻的把盖头拿下,只见那个人躺在靠墙边的榻上,背对着自己,居然是和衣睡着了。
米粒儿心里一阵委屈,可是想起娘和姐姐的话,还是忍下了。她走过去轻轻的说:“夫君,时候不早了,还是上床睡吧!”睡着的人根本连动都不动一下。米粒儿没法子,只好去床上拿过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如斯身上。
“哼!”听得那人长长的哼出了一口气,猛得坐起来,把被子掀翻在地上。“就那么迫不及待吗?”英俊的脸上是不屑一顾的讥笑。
“我……”
“我什么,丁米粒儿,什么乡巴佬的名字!土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还妄想嫁给我钟如斯!谁给你的自信!”说完重新躺回了榻上,再没出声。
米粒儿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自己长什么样子?
虽说不能说貌如天仙,但米粒儿属于那种清秀的小家碧玉型的女子,虽没有自视甚高,但她从来没有在相貌上自卑过。自己长得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夫君,你我成亲了就是夫妻,我哪里做错了你就照实说,我改。”米粒儿上前拉了拉如斯的袖子说。
“哼哼,你改?你怎么改?你的错就是不该嫁给我,你怎么改?”如斯一下甩开米粒儿的手嫌恶的说。
“既然如此的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娶我?”
“你以为是我想娶吗?还不是我爹娘,还不是你那个好二哥!我讨厌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我向往的是自由、自主,我期待的是两情相悦,而你,哪一项你能做到?!”
钟如斯斜眼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亏得还不是小脚,要是小脚真得让人恶心的吐了!”
米粒儿只觉得浑身无力,一下子跌坐在床上,自己何其无辜,竟在这新婚之夜受夫君如此厌弃!所有对婚姻的美好想往,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原来有多激动,原来有多向往,现在就有多痛!
这无异于晴天劈雳,打得米粒儿浑身战栗。
洞房花烛夜,钟如斯在卧榻上蜷了一夜,桌上的红烛燃了一夜,而米粒儿,望着跳跃的红烛呆坐了一夜!
她想天亮之后就回家,她想跟娘跟姐姐哭诉,可是,她该怎么说?怎么说自己在新婚夜就被如此嫌弃?
天亮了,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想明白了,咬咬牙会过去的,如果任性闹起来,爹娘家人情何以堪?自己还如何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