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的面貌,通过颅骨复原出来,这本身就是颅面复原这门技术的核心内容。
只是现在,王铁还完全是一种发懵的状态,因为这门技艺,简直是闻所未闻,甚至处于大脑的想象边界之外。
不仅是王铁,狄松实、荀知府一行人也都想不通衙役来传话时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狄世子说想要把死者的脸捏出来。”
???
唯一能产生一点联想的,也只有江湖传言中会□□的手艺,但那也需要一张脸作为模具不是?
府衙南侧停尸房。
与北侧极深处的停尸房不同,这间显然友好很多,有阳光照进来,熏着檀香,没有太多异味的白骨,莫名给人一种诡异的宁静气息。
狄昭昭来来回回把这颗颅骨打量了个遍,心里已经有了点底。
虽然他也还没有学完,是个半桶水,但是试试看的话,半桶水也是可以浇地的!
他问:“这具尸体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对吧?”
“查过了,死因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该记录的信息也都记录过了,都在卷宗里。”其实王铁的视角里,这具尸体被他师父查过,基本就不会再有别的线索,可以入土为安了。
只是在这具尸体演化到可以入土为安的时间里,又出现了好几具浮尸,案子一下就被架起来了。
换句话说,要是只死了他一个,既找不出这人是谁,也没有人来报官,他可能早就一卷草席入土了,案子也就转为旧案了。
听起来很残忍,生命的逝去只激起了一丝涟漪,但这就是现实。
不是每一桩案子都能破的,若是每一个案子都无限投入衙役追查下去,那不需要一年,衙门就会彻底崩溃了。
当地的秩序也会逐渐崩坏。
但连环杀人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若是不追查下去,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死亡,然后在南山府百姓的注视下,从水中浮出。
扰得人心惶惶,整个府城的百姓不得安宁。
狄昭昭听王铁说都已经细细检查过,最后一丝犹豫的想法也消散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颅骨还有用,或者上面还有什么仵作需要的证据,被他不小心弄坏了。
对于他一个才学了半本《颅面复原》的半吊子来说,总归是没有已经实践过足迹、血迹这些有信心的。
“给我一条软布。”
狄昭昭又要了一条软布,把学习包的书打开,翻到软尺那一页,对着上面的刻度画了一条软尺。
然后开始测量颅骨各处的数据,比如颅骨的最前端到枕骨大孔的后缘长度,额骨长度,颧弓长度,上颌骨长度等等。
小昭昭测一个,就在纸上记录一个,还有模有样的画了个表格。
从府衙最深处停尸房赶来的狄松实等人,站在这张朴实无华的木头方桌附近,看着被挪到桌角的插着香的香炉,都有种“世界发展没带我”的茫然。
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点也看不懂?
狄松实跟荀知府聊着案情,又问狄昭昭:“昭哥儿是在这颗头骨上,发现了什么细微的痕迹,需要测量长度,来判断凶手的信息?”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初暴指挥使请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似乎用卷宗中描述的一些尸体伤口高度位置信息,帮着昭哥儿判断出了凶手身高?
狄昭昭摇摇头,还是给出了令人惊奇的回答:“脑袋上倒是没看到什么特别痕迹,应该就是被勒死的,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把他长什么样复原出来。”
他还抬头看了几位大人,乌亮的眼睛清澈无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众人这才勉强跟上,狄昭昭竟然真的要靠一个骨头,把人脸复原出来?
简直匪夷所思!
狄松实都有些惊诧:“昭哥儿何时学的这技法?”
狄昭昭挠头:“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吧?”
其实他心里也犯嘀咕,但遇到了,就真的很难不想试一试。
就像学了个御厨菜谱,看描述就很好吃,很惊艳,还很唬人,然后发现家里刚好有所有食材。
狄松实皱眉,最近的话,也就是回乡这一路了。
荀知府赶紧问:“何人传授狄世子此法?可能把他请来?”
相比一个小娃娃,还是“才学没多久”,自然是他的老师更有说服力。
狄昭昭脆声:“没有老师啊,请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