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卯足劲儿似的端着懒音叫他,“林——晚——谦”
哪个傻子能在大马路上这么喊他,经过昨日之后林晚谦再清楚不过了,但他又想挑战奇迹,回头一望,没有奇迹,是梁赞本人没错。
梁赞猝然开启了死乞白赖的模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觉得好玩,还觉得自己跟林晚谦有着过命的交情。
梁赞单手扶把跟上来,与林晚谦并驱而行,怨声道:“我在后面一直喊你呢,你怎么不搭理我呀。”
林晚谦骑得不快,认真看路,只说:“早。”
梁赞顿时一扫心中雾霾,爽朗笑道:“早啊。”
半晌,问道:“你好点了么?”
林晚谦反问道:“好什么?”
梁赞打量着他的神色,“我说你的胃,回去吐了么?还会不会疼?”
“哦,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见这话,梁赞才觉得心神一松,贫嘴道:“昨天还可怜兮兮的,今天又整一扑克脸……”
这时身后骤响了几声喇叭,浩浩荡荡的车队催的就是梁赞,毕竟梁赞骑着电动车,却把车速压得跟林晚谦的单车一样慢悠。
梁赞轻挑了眉梢,不带让的。
“你早上几点过来还车的?”
“忘了,反正挺早,还是趁你们保安亭的值班大叔走开才溜进来的。”
按平时,这事搁家里有的是人做,但梁赞愣是没使唤人。
梁赞骑超半截,笑道:“来,我们来赛一赛。”
林晚谦没这个兴致,“不赛,你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追上我,但我是要蹬腿出蛮力的,况且蹬瘸了腿也没有你动手的快。”
“好吧,”梁赞放弃这个想法,沉声道:“真没意思……”
两辆车子的距离越挨越近,林晚谦微微蹙眉,“你再靠过来就要把我给碰倒了。”
梁赞随即慢下来,连人带车退到后面,离了林晚谦的视线范围内。
他默默骑在林晚谦身后,映入眼帘的是林晚谦书包上晃动的ssk,自打开学以来,他在长伴桥上碰见过无数次林晚谦的身影了。
梁赞伸长了手,轻轻扯了林晚谦的书包,准确来说他是揪着林晚谦书包上的挂件不放,雀跃道:“ssk~”
书包背带紧紧箍着林晚谦的肩背,林晚谦被扯得手一晃,良久才稳住车把,局促道:“梁赞,松手。”
这一句过去是鱼沉雁杳。
俩人一前一后又相连,就这样骑车在桥上。
林晚谦哑声道:“梁赞你怎么这么幼稚。”
后头狂奔的同学一个个骑过,都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他们两个,但梁赞不在意,他指尖轻轻搭着挂扣,“这条路这么长,你陪我说会儿话呗。”
梁家偌大的花园传来轻快的口哨声,宋仁拿着海绵遍遍擦拭车窗玻璃,随后打开水枪冲尽泡沫。
几分钟后,梁赞一手扶着屁股,一手扶墙从外头缓缓走进来,用的龟速小碎步。
宋仁看见梁赞蹒跚的步伐,他人一怔,拿着水枪就去看人,还没走近,水珠乱溅迸了梁赞一身。
梁赞湿了大半,“靠!”
宋仁讪讪关了水枪,问道:“怎么啦这是?给人踹到屁股啦?”
梁赞扫着身上的水渍,“问你自个儿办的好事。”
“干我啥事啊,我就洗个车。”
梁赞路也不走了,站在那儿大倒苦水,“你给找的好学校,什么体育老师,也不知道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药,给我来个体罚,硬是让我绕着800米的操场跑满十圈。”
之前的体育课都没有顺利上过,不是被其他科目老师占用,就是一群学生抱怨不愿晒太阳而要改为自习,难得这次能集体锻炼体能。
那体育老师身穿黑色背心,赤着两条臂膀,一身刀削出来的肌肉,他给同学们讲解跳高分解动作。
正好梁赞手欠,听着听着就在底下打肖张告。
于是下半节课,全班同学都在看梁赞罚跑。
“丧心病狂呐这是,怎么一点教书育人的理念都没有,光会体罚学生。”宋仁敷衍着安慰他,话没掺杂多少真心。
“我要不是身体素质过得去,十圈就要猝死在那儿了,到时你得替我爸妈来学校拉横幅讨说法。”
“去你个乌鸦嘴,你这孩子怎么诅咒自己都那么起劲。”
梁赞没再说下去了,他的臀部酸疼得厉害,只能颤着大腿挪进家里。
晚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梁思谈的身影,她的位置空空。梁赞道:“哟,我姐还没回来呢?”
“老早就回来了,进门后呆在房间里就没出来过,”宋仁勺了碗汤,夹了好些饭菜让阿姨端进房去给梁思谈。
“真少见,”梁赞用筷子夹了一碗花生,跟夹好玩似的,“那她怎么啦?是表白给拒了,还是给人撬墙角了。”
宋仁埋头吃面,含糊道:“你姐白天给你爸打去电话,”他滋溜吃了一大口,“挂完电话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呆房间里也不愿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