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八月这段时间只是上高三的适应期,那么九月伊始就是九百多万高三考生打响竞争捷足的第一面锣鼓。
紧张感都是油然而生的。
课间常是闹哄哄,同学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讨论题目,有弱项弱科的同学大多找个成绩比较好的给指导解题思路。
放眼望去,林晚谦是班上被围堵得最凶的一个。
每当梁赞离开座位再回来,那他的位置上就绝对有其他同学的身影,没有一次例外。
那些围簇着林晚谦的人,在梁赞眼里就跟盼着帝王临幸的妖妃一样,问题一个接一个的问,没见歇口气。
这让梁赞一度生出了在凳子上狂撒钉子的心思。
九月初高三年级举行第一次月考,为期两日。
多少班主任翘首以盼,就等着自个儿带出来的学生大施拳脚,能在名次排行上一骑绝尘,但她们心里头又无比清楚,两年了,林晚谦这座大山根本无法撼动。
这场首秀就是。
林晚谦年级红榜居首位,紧跟在他身后的是班长林小苗,接着就是三班和五班的一哥。
冯薇薇来对语文卷子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叹声,“晚谦同学你怎么这么厉害。”
东子也会说:“你回回名次都是第一,成绩稳得一批啊,有什么诀窍教教不。”
林晚谦礼貌地回了笑,没说话。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到底是被一味推崇他的同学神化了,林晚谦心底的忧患意识并没有因为一两次考试而减少,相反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只要有所松懈,落下知识点,机会就会拱手让给他人。
梁赞进门大老远就沉着脸,他走近了,照着凳子抬脚用力踢了一下,把位置上的东子吓了一跳,“赞,赞哥……”
梁赞手机一搁,没好气地说道:“起来,回你座位去。”
东子胆小经不得凶,抱着卷子灰溜溜的跑了。
林晚谦神色如常地看了梁赞一眼,这个爱玩的同桌,自始至终没有和他对上视线。
他原先以为梁赞吊儿郎当的,也不怎么听课,应该是没什么底子的。
但这次考试还是让他对梁赞有几分刮目相看。
数学化学物理三科,两人不相上下,生物科梁赞略逊一筹,英语科倒是跑在林晚谦的前面。
至于语文,也实在不知道梁赞是怎么考的,得了个57分,仅仅一门就能叫他在深渊里躺平。
挺可惜的,林晚谦想。
今日一节体育课临时改为自习,同学们每天被不断强灌知识理论和公式,大脑一直处于高速飞转中,而这45分钟自主学习正好能让他们算缓口气,消化知识。
一会儿,金老师在班级门口急急喊人,“林晚谦,过来办公室一趟。”
话一撂下,人就走了。
坐在靠门位置的同学还担心林晚谦没听见,帮着喊了句:“林晚谦,班主任叫你。”
“好,这就来。”林晚谦应着话,停笔走出教室。
五分钟后,林晚谦回来了,后头跟着的是金老师,她走路慢悠悠,却是直勾勾地看着梁赞。
梁赞一怔,直觉金老师这个眼神有诈,总感觉这人想盯穿点什么秘密,很快的金老师就点了梁赞去办公室。
待经过秦大川时,秦大川幸灾乐祸地说:“你看班主任的脸色,肯定是你闯了什么祸,她找你算账来了。”
梁赞抬手,拍了下秦大川的头,低声说:“瞎开心什么呢,想看老子笑话,门都没有。”
挨打了也掩不住笑,秦大川说:“嘴硬功夫我确定你是有的,行嘞行嘞,走好了您。”
单看金老师严肃凶悍的神情,不说秦大川觉得是来算账的,梁赞自个儿也是这样想。
他踏出门前,还扭头看了眼林晚谦,只见林晚谦神色自若,一门心思仍在书上,没有什么异常。
“你跟老师说实话,是不是带了手机进课室了?”这是梁赞踏进办公室后,金老师问他的第一句。
说话间手里还拿着戒尺轻磕桌子边沿,有一下没一下的。
都不是小孩子了,一把戒尺能吓唬谁啊,梁赞不屑,他还嘴硬道:“没有。”
金老师语气加重,“没有?那怎么有同学跑到老师这儿来反映了,啊?你说,难道还会平白无故冤了你了?”
梁赞不回话,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倒不是他畏惧怕事,而是此刻满脑子都在推理是哪个王八羔子特地跑这儿给他告状了。
平时在课堂上他的桌子总是摞叠成高高的书山,不够高的时候还会拿肖张告的书来垫一垫,无非就是为了方便玩手机,防讲课老师,再防上窗外巡逻的班主任。
他自认躲猫猫的功夫了得,从没有过被老师当场抓获过。可有人背地里打小报告,梁赞不齿,就想问候对方折阳寿不。
金老师当他不回话是吃瘪默认了,连珠炮般的说:“你知不知道上课玩手机会影响其他同学的,况且你旁边坐的还是林晚谦,人家是尖子生,你不好好利用机会跟人家请教,就知道上课玩手机,你这高考还考不考了。”
“林晚谦林晚谦,”梁赞心头一沉,他横过脸,“说到底就是林晚谦告发我的呗,敢情他穷小子眼红,见不得别人用手机,什么玩意儿。”
金老师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玻璃杯盖清脆作响,“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觉得你没做错了?开学第一天就明令禁止带手机进班集体,你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现在还想怪谁。”
梁赞负手而立,傲慢浮上了脸。
金老师呛辣脾气上了头,吼道:“把手机给我拿出来!”
嗓门之大,惹得其他老师频频转眼。这般气势汹汹,全然没有考虑到这个节骨眼谈起林晚谦是最不合时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