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岳却挥了挥手,“你去吧!铄”
陈波怔了一下,下一刻,转身跑了出去。
陈波做事,钟离岳一向都放心,他的吩咐,陈波没有辜负的,伊千夏的事,他更会尽一百个心。这次,他也把伊千夏,交给了他,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陈波,会伙同千夏姐妹给他唱了一出生死大戏。
钟离岳不想见伊千夏,现在也不想。陈波去了,她就不会有事了。而且,她也不想见他,不是吗?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虽然已经有着浓浓的酒意,仍然执起了酒杯。
此时此刻,千夏正在经受着九死一生的折磨,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阵痛让她一阵阵脑子里泛过白光。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冬夜的寂静,良久,千夏慢慢醒过来了,昔日月光一般皎美的脸上,惨白如纸。她轻轻喘息着,“千月,把孩子交给钟离岳吧……”
她失血过多的身体甚至不容她去摸一下孩子的小脸,喘息渐渐加重,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又被一片片的混沌占据,千夏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她沉沉的眼皮了,眼睛合上的那一刻,她恍似看到那白衣翩翩的少年。
他说:“千夏,跟我来……”
“千夏小姐!千夏小姐!”陈波的拍门声砰砰地传过来,千月哭着跑了出去,“你怎么现在才来,现在才来……”
千月哭着捶打陈波的胸口,陈波的心脏被紧紧地揪住,他推开千月,飞跑了进去。
千夏恰在这时,又幽幽醒来了。
她看到了眼前一脸惊急担忧的陈波,她沧凉的脸上笑了笑,“陈波,帮我个忙。”
是的,她让陈波,跟着她做了一场戏,一场假死的戏。
这个世界,她真的不想再留恋了,孩子,交给钟离岳,那必竟是他的父亲,而她,就从此销声匿迹吧……
回忆拉回
熊熊火光中,被一团安全气囊包裹着的伊千夏,手指慢慢地遮住了眼睛,是的,她没有死,她只是让陈波跟着她做了一场戏。
五年了,她因为不忍心看到亲生骨肉被亲生父亲冷落,所以才死而复生,可是现在……
她望向前方,熊熊火光中,她看到一道男人的身形慢慢站了起来。那影像越来越清晰,钟离岳,他没有死。
在车子爆炸之前,他滚了出去。
千夏的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吃惊无比地看着这一幕。
陈波他们赶紧跑了过去,把钟离岳拉到了安全地带,紧接着,她的车门也被打开了,她被人七手八脚地拽了出去。
她没有受伤,可仍然被陈波叫人连着钟离岳一起送到了医院。钟离岳被那爆炸的余波所伤,正在被医生紧急处理伤口,而她,因为那车子的性能极好,她毫发无损,此刻坐在医院的长廊里,怀里紧紧搂着他的儿子。
小瀚惊恐地偎在她怀里,那爆炸以及大火,显然吓坏了他。陈波在跑前跑后,钟离岳的一群属下们,各个不安地守在急诊室外面,云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匆匆赶来了。一条质地上乘的蓝色短裙,包裹着窕窈的身体,扑到昏迷中的钟离岳身上,呜呜哭起来: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千夏抚摸着小瀚的头,她没有想到她离开的那一刻,钟离岳会开车追过去,而她,竟然带着满腔的愤恨开着车子撞向了他。她开的,是他的座驾,性能极好,而他开的,只是一辆普通的车子,所以,她撞过去后,那车子倾刻间发生了爆炸。
她没预料到这样的后果,她虽恨他,可却决没有想过让他死。她的眼泪滴下来,滴到小瀚的脸上,小瀚苍白的小脸抬起来,黑眼睛望向他的母亲,“妈妈,你哭了。”
他用自己的小手给她擦眼泪,“妈妈,爸爸会死吗?”
小小的人儿,还在担心着他的父亲。千夏摇头,同时泣不成声,“不会的,不会的……”
昏迷中的钟离岳,脑子晕晕沉沉,恍恍惚惚,耳边隐隐听见云熙的哭声,一声一声地叫着哥哥。
可是他的意识,却忍不住开始飘忽……
小小的襁褓,才刚出生的婴儿,眼前依稀可见的字迹:“生辰:12月二十三日夜里子时,母难产而亡。”
昏迷中的钟离岳,那脸庞急剧地扭曲,两只手,也情不自禁地紧紧攥住了床单。而他飘忽的意识,却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刻:他正站在他隆重的婚礼上。他的手指捏着千月写给他的字条,手指根根攥紧,又忽然间扭身,一把揪住了陈波的衣领,“我不是让你去了吗!你不是去救她了吗?她怎么会死了!”
他英俊的容颜透出鬼一般的狰狞可怖,手指死死地揪着陈波的衣服,像是要把他生生掐死。陈波的脸也透出青惨的白,“她死了,我没敢告诉你,今天,是你和云小姐的婚礼。”
怕影响他的婚礼,所以没有告诉他,她难产而死的消息,这是他的好助理,钟离岳的手指抖动着,最后狠狠松开了他。
在他的婚礼上,众目睽睽之中,他飞跑了出去。一身洁白婚纱的云熙哭着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头都没回。
陈波也拔腿跟了出去。
钟离岳的车子一路开得风驰电掣,横冲直撞,最后停在了伊千夏住过的地方。这里,此刻正被一片肃穆和悲伤笼罩。
他一脚蹬开了那院门,冲了进去。低垂的挽幛,四处飘散的纸钱,一片肃穆的空气,他的步子忽然间变得沉重,越来越近的视线里,一身白色的伊千月慢慢转过身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