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第七日,就算有什么变动,沈昭赶不回来,鞭长莫及。
花锦病还未好,她脸色惨白,这几日稀里糊涂的用膳,消瘦了很多。
添云能察觉花锦的低落,在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保佑主子?顺利离开?。
但是机缘,在哪呢?
花锦看了会?闲书,用过午膳,她在病中嗜睡,晚膳也懒得吃,服用过药就睡下了,添云没再打搅,让院中的仆婢都站远些,别扰了花锦的好梦。
花锦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身上烫的厉害,闷得喘不过气,她冷汗直流,猛地?坐了起?来,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昏暗的房间里,花锦下意?识偏头看向窗口,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立在那?的人,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沈焰!他怎么会?在这儿?
花锦只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她蜷起?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沈焰这厮怎么偷溜进来的?
沈焰不是已经离京了?
花锦刚从梦中惊醒,还迟迟反应不过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与沈焰对望,沈焰手上还拎着刀,刀上的鲜血直流,不知从哪带出来的。
花锦睁大了双眼,她脑袋轰地?一下,抑制住了到嘴边的尖叫。
花锦想,喊人吧,但她不确定会?不会?激怒沈焰,若这一声唤不来人,她就必死无疑。
沈焰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中格外刺耳:“窈窈,我什么都没了。”
花锦抓紧衾被,往后缩了缩,她枕下也放着匕首,可沈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不敢轻举妄动。
花锦镇定道?:“只要你有心图谋,不妄自?菲薄,不自?甘堕落,夺回今日一切,也不是不可能。”
沈焰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听说你怀了沈昭的种。”
花锦自?认没有让沈焰痴迷到夜闯燕王府的本事,沈焰大抵是接受不了落差与打击,走了一条偏激的路。他来找自?己,多半也是想报复沈昭。
沈焰陷入了悲痛中:“母后死了。从前效忠我的,都投靠了沈昭。而你,窈窈,你也与沈昭这般亲昵。”
花锦只觉得好笑,她反问道?:“如今的一切,不是你自?己选的?”
她不信沈焰不知道?皇后的病情,只不过不想惹恼陛下,所以?选择了沉默。一个?懦夫罢了,从前将花瑟捧在手心,如今反悔了,又?想缠着她,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焰却已经提着刀走过来了,像是没有听见她方才说的话:“沈昭在意?你,在意?你们的孩子?。你说,我杀了你,他会?作何感想?”
沈焰怎么都没有想到,是他那?个?从前不起?眼的病秧子?皇兄踹走了他。
沈焰生来就享有最好的,他什么都不用做,皇后就会?将权势塞到他手中,他不用图谋,陛下就选了他入东宫,到他入了东宫,就有仁人志士为他效力?。
如今要他一无所有,从头来过,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沈焰心中清楚,他斗不过沈昭。
他本就没想活着离开?京城。
死也不能白死了,他与叛党勾结,里应外合,骗走了沈昭,余下的将士逼宫。陛下留给他许多权势,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但他不想再等了。
可沈焰心中也清楚,城中如今还有五皇子?沈炽,有黑甲卫,他的那?点人只能拖一时,无异于以?卵击石,留给他的,只有一条死路。
他是来送死的,但他死,也不能让沈昭好活。
花锦心中已经猜出来了,今夜已经到了第七日,是高僧说的机缘。他说的机缘,不会?是死吧?花锦心中暗骂,她佯装惊恐地?朝着枕边挪动了两步。
沈焰不急。
他输定了,早就抛下了暗卫离开?,潜入了燕王府。
花锦头脑还热着,她庆幸自?己被噩梦惊醒了,否则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她看沈焰丧心病狂的模样,心中就猜到了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她所幸也懒得再劝。
沈焰抬手,将那?层纱帐拽开?,他对花锦更多是不甘心占上风,所以?细细算来,竟是对她日思夜想。
他看着花锦苍白的脸色,下意?识问:“他待你不好吗?”
花锦已经将匕首藏入袖中,她敛眸不答话,竟在沈焰眼中成了一种默认,他紧紧地?攥着拳:“我就知道?。窈窈,不会?有人比我待你更好了。”
花锦已经嗅到了沈焰身上的酒气。
她佯装才看到沈焰刀上的血,虚伪问道?:“你受伤了?”
沈焰:“谁能伤的了我?”
说完这话,忽然想起?之前花锦伤了他的事,沈焰步步逼近,将刀架在了花锦的脖颈上:“窈窈,别恨我。”
花锦心中急得要死,面上故作镇定,她垂眸,苦笑道?:“就算你今日不来,想来我也活不了多久。”
花锦跪坐了起?来,沈焰的刀也迅速抬了起?来,没有真的割破她的肌肤。
花锦:“我没有怀上沈昭的孩子?。”
沈焰蹙眉,似乎是思量了一下这话是真是假,杨美人曾经是他的人,他大抵知道?皇后那?里有一种药。。。。。。
沈焰愣神的功夫,花锦又?向前一点,抬手环住了他。
沈焰知道?花锦在演,不过他只以?为她是在拖延时间,门外的仆婢都睡得死死的,没有人救得了她。反观她自?己,一身素衣,发髻上都没戴能伤人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