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
十七八岁爱疯玩的少年,盛德松管不住盛意,徐云锦同样管不住傅霁寒,就这么让他俩在毕业后好上了。
陈富民眼眶湿了一瞬,旋即又忧心地问他:“你那病,现在是好了?”
“已经好了。”盛意说。
“好…”老人说,“好啊。你现在成家立业,你爷爷天上有知,也会放心了。”
寒暄过几句,陈大爷收起那个装浓茶的杯子,脚步缓慢地回到卷帘门下的躺椅上,悠悠晃晃,目光苍老又遥远。
人到达一定年纪,眼看着下一代从小豆芽长成参天大树,身边的朋友却像黄沙堆里的枯树似的,一棵棵逐渐被淹没掩埋。直至天地间只有自己一棵,孤零零又冷瑟瑟。
站了很久,盛意突然想起,他们爷孙俩在国外好像都没什么朋友,他们都把朋友丢在杭城了。
傅霁寒还是担心,紧紧握着盛意的手说:“能抱你回去吗?”
盛意手掌被人不轻不重地一捏,他们逐渐走到了门口的藤棚下,精心修剪过的藤蔓在风里轻轻摇晃,吹来植物生长的独特气味。
他微微仰头,像是在傅霁寒脸上寻找什么痕迹。
“好。”盛意微微张开双臂,“你带我回去吧。”
傅霁寒眼神微动,将那股强烈地、想亲吻他的冲动压下来,微一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腿弯和腰间,将人稳稳抱在怀里。
他只是把盛意放回房间,下午的房间有些昏暗,傅霁寒替他掖好被子以后又把窗户打开,让光照进来。
手甫一握上旋转门把手,傅霁寒沉默了一瞬,嗓音沙哑地问他:“走的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哭?”
盛意愣怔了一下,低垂了眉眼说:“走得很急,很多东西都带不走。”
生日礼物没有送出去、小三轮被卖掉,远不止这些。
过了一会,房门被拉开又重新关上。
客厅不大,傅霁寒坐在沙上,电脑不得不放在腿上。他低气压地浏览了几条新闻,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差点气得要把电脑摔出去。
傅霁寒拿出手机,迅拨通了一个电话往洗漱间走。客厅隔音不好,他怕吵到盛意休息。
电话是拨给林助理的。
“盛意国外的那些资料调查得怎样?”
林助理表示有些难度,但仍旧在确认上一份资料的真实程度,他甚至雇了几位国外的私家调查员。
傅霁寒淡嗯一声,继而冷然问:“上次让你查奇瑞传媒,为什么他们还能出现在我面前?”
小林说:“傅总,是您母亲一力作保,坚持不肯解除合约。”
“直接解约,”傅霁寒说,“违约金我一分都不会付,让他们直接去找徐云锦。收集一些奇瑞传媒的资料,合适的时候寄去一份律师函。”
小林听他语气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厕所的窗户还开着,台阶上有一片模糊的擦痕,像是被人不小心蹭到过。傅霁寒眸光一凉,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倾身拉上窗户,旋即转身出去。
盛意其实一直没睡着,藏在被窝里看手机。网上那些人还是骂得很难听,盛意创了一个小号去解释,黑粉却能骂出几百层楼。
直到他听见房间门被人推开,纷沓的脚步声走进来,他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您是说盛先生下午贫血时有晕倒的迹象吗?”
傅霁寒走到盛意床边,“是,他现在脸色还是很白。”
盛意从被窝里抬起头,目光窘促地声说:“……我已经没事了。”
傅霁寒居高临下地低瞥了他一眼,旋即又对医生说:“他脸色一直不是很好,有什么办法补回来吗?”
医生把盛意的手臂从被窝里拿出来,温和地笑着说:“一般来说术后好好休养还是可以恢复正常的免疫力。别害怕,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检查。”
房间不大,医生和傅霁寒两个人几乎就快将整个房间的空地占满。
做完一些简单的检查,医生又观察了一下这个逼仄的环境,也许是出于一些困惑,他问道:“您为什么要把病人安排在这里?”
大抵是觉得像傅霁寒这样的人,不应该会安排自己和自己的伴侣住在一个破烂的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