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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第2页)

六朝黄发老三公,固位依违善取容。

真是乡原为德贼,如何至德比中庸。

——徐均《胡广》

天下名士之繁盛,樊英算是一朵偏激的奇葩,因为他看到了朝廷的衰亡趋势,选择不作为。时人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来评价他:“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而有的人却能在涌流中扶摇而上九万里,达到“盛名之下,名副其实”的赞誉,这人就是胡广。此人曾是六朝元老,共辅佐过安帝、顺帝、灵帝等六朝皇帝。他和樊英不同,不仅积极入仕,而且无论谁主政,他都能得到重用,被史学家誉为“兴汉以来的绝代奇才”。

广少孤贫,亲执家苦。长大,随辈入郡为散吏。太守法雄之子真,从家来省其父。真颇知人。会岁终应举,雄敕真助其求才。雄因大会诸吏,真自于牖间密占察之,乃指广以白雄,遂察孝廉。既到京师,试以章奏,安帝以广为天下第一。旬月拜尚书郎,五迁尚书仆射。

——《后汉书·邓张徐张胡列传》

胡广从两岁开始就是个孤儿,成人以后,曾在郡府里任散吏。他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文章写得尤其好。酒香不怕巷子深,怀才就如同怀孕,时间久了就能被看出来。后来胡广被举孝廉,到京师雒阳参加殿试,由汉安帝亲自主持考试章奏,胡广被选为第一,此后仅一月,胡广就因为才华横溢,被封为尚书郎,后面经过五次升迁后达到任尚书仆射高位。

胡广所处的时代是东汉最强盛的时期,于外,匈奴已在窦固、窦宪等强将的打击下,不成气候了。于内,当时东汉人口规模不断扩大,经济发展良好,国力日益昌盛。

但是,正是因为没有外患了,这些“饱暖思淫欲”的政客开始把矛头指向了日渐衰微的皇权,政坛暗流汹涌。在胡广仕途中,历经三次政治大动荡,最值得惊讶的是,他是如何保持中庸之道,屹立五朝而不倒的。

其实刚开始的胡广还算是个愣头青,没有这么“中庸”。

时,尚书令左雄议改察举之制,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试经学,文吏试章奏。广复与敞、虔止书驳之。

——《后汉书·邓张徐张胡列传》

当时尚书令左雄建议改革察举制度,限年龄在四十岁以上,儒者试经学,文吏试章奏。就是我们此部分开篇一章所讲到的限制察举入仕的举措。结果胡广又与敞、虔上书驳斥这个建议,并没有让安帝接受。突然画风一转,他不再去反对皇帝的抉择,反倒是处处展现自己的才能与服从。因此到了汉安元年(公元142年)十一月初七,备受安帝宠信的胡广升任司徒,这年他已经五十一岁了。

到公元146年时,权力不断更替,此时已经交到了到汉质帝手上。前面讲外戚时说到,当时跋扈将军梁冀横行霸道,长期把持朝政,在冲帝死后,立了年仅八岁的质帝上位,可怜质帝“太聪明”,不好掌控,梁冀又把小皇帝毒死了。

这个动荡的王朝,权力交锋得最频繁的就是更换皇帝。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立新皇帝的大事又提上了日程。在立帝问题上,当时的太尉李固与胡广、赵戒商议,打算拥立稳重有度的刘蒜为新帝。但梁冀害怕刘蒜上台对自己不利,就胁迫朝臣们拥立跟自家有姻亲关系的刘志(汉桓帝)。

太尉李固与胡广、司空赵戒先是共同劝谏梁冀立刘蒜,梁冀心里有合适的人选,怎么会听这几个人的?不管怎么劝谏,都不同意,还在朝会上恐吓百官。在梁冀的软硬兼施下,胡广感到十分害怕,竟然临阵变卦,背弃了自己的初衷,临阵抱紧了梁冀的大腿。只有李固与杜乔两个脑筋比较轴的仍然坚持。所以等到汉桓帝继位,马上罢免李固等人,反而命胡广接替李固任太尉、录尚书事。

建和元年(公元147年)六月,胡广因拥立桓帝之功,被封为育阳县安乐乡侯,四个月后,又被封为司空。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同年十一月,李固被梁冀陷害下狱,临死前写信斥责胡广和赵戒没有坚持正义,见风使舵,背弃誓言。但二人看到李固的遗书后,虽感到悲伤惭愧,也不过是长叹流泪而已,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官还是要继续做的。胡广就这样抱着梁冀的大腿一路官运亨通。随着汉桓帝年龄的增长,到桓帝延熹元年,这次该梁冀倒霉了。

延熹二年,大将军梁冀诛,广与司徒韩縯、司空孙朗坐不卫宫,皆减死一等,夺爵土,免为庶人。后拜太中大夫、太常。九年,复拜司徒。

——《后汉书·邓张徐张胡列传》

当了十年皇帝的桓帝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了,他决心除掉胡作非为的梁冀。于是在宦官势力的支持下,桓帝成功地将梁冀集团连根拔起,此时胡广当然也被罢免。

奇怪就奇怪在胡广被罢免几个月后,又神奇地官复原职了,这是为什么?其实从安帝时期开始,到桓帝继位之时,胡广扶摇直上的途径就可以看出他很懂得站位。所有人都以为他站位在梁冀团队,但其实大家都被他表面的样子忽悠了,能成为真正的大赢家,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说好听点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说难听点他就是根墙头草,见风使舵。细细一想,原来胡广抱住的大腿并非梁冀,而是汉桓帝。他早就发觉了桓帝对梁冀越来越不满。于是,当桓帝准备拿梁冀开刀时,他暗地里配合桓帝,既不得罪朝野中的梁冀势力,也偷偷地协助桓帝搞定了梁冀,在铲除梁冀集团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对权术的运用实在令人惊叹。不过故事还没完。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正月,灵帝即位,密谋消灭宦官集团的窦武、陈蕃等人反而被宦官势力所杀。单单因陈蕃一个人,就牵连了数千人。

陈蕃曾是胡广的旧属,即使身居太傅之要职,也依然很尊敬胡广。但在陈蕃被诛杀之时,胡广选择对此视而不见,对昔日部属丝毫未予以维护,眼睁睁地看着陈蕃和他的学生们一个又一个遇害。

读来实在有些可悲可气。胡广这个人,太懂得明哲保身,一辈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权力争斗更替,他都尽量小心避让,置身事外。说他圆滑似乎也不为过。尽管没有很大的建树,但从他长居朝堂,总共侍奉了六位皇帝,这种能力没几个人有。如果说他趋炎附势,但他死后,公卿、大夫、议郎等数百名大臣都亲自去送葬,这一点又推翻了上述的贬义评判。

或许,用“中庸”二字形容他,最为妥当。正如当时京都雒阳有谚语说:“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

◇党锢之争——东汉气运将尽

这些士人除了像樊英这种隐于野的和像胡广这种献于仕的,更多的是带着才华,想入仕又未被派遣的一类。这一类属于典型的“文青中二”,大部分时间制造舆论,对国家政权被宦官外戚篡夺的现状口诛笔伐。

东汉自汉光武帝起提倡儒术,崇尚节气,致使这一现象蔚然成风。后汉之人,大多以名节相尚,汉朝选拔官员的制度也是察举制和征辟制。察举制通过地方郡国以贤良、孝廉、秀才等名目,把各地有名望、有德行的人推荐到中央,经过考核,任以官职。

这些士人除了在朝为官,还有部分在野的。当时的章句训诂经学已经不能满足太学生们的求知欲,加上政治状态对大部分人的刺激,他们把兴趣转移到政治问题的讨论上来。可见当时的言论自由已得到相应的发展。这种政治批判逐渐成了东汉的一种政治力量——清议,其中以首都为中心的太学便是清议的重心。

朝廷若遇到重大决策,有时候也会征求这些太学生们的意见,因此他们的言论,愈加成为政治主流。当时对东汉末期清议风气影响最大的即为李膺,天下的学生以他为楷模,凡能受到他的赏识、接见的太学生都自认为“登龙门”。

清议之风形成政治力量,必然会受到另外一些政治群体的攻讦,这些群体不是别人,也正是清议弹劾对象——外戚、宦官。

当然清议最开始的攻击对象不是宦官,而是气焰嚣张的外戚群体。和帝时期外戚与这些士人因为互相攻讦而发生冲突时有发生。到了桓帝时代,以梁氏为代表的外戚群体覆灭之后,宦官登上政治舞台,清议的攻击对象便由外戚转移到宦官身上。

桓帝时期,由士人组成的太学生有三万余人。这个庞大的群体以郭泰、贾彪为首,他们与当时的太尉陈蕃、司隶校尉李膺等联合起来,一起主持操纵清议。李膺更是借着职权之便,对一些不法的宦官进行制裁。这大大地影响到了宦官的地位和权力。当时遍及各地的宦官子弟亲党,有危害地方百姓的,也会被当地公正的地方官所惩治。

但是士人和地方官制裁的毕竟还是少数附庸在主要阉党麾下的不法分子,而对于受到皇帝庇荫的中常侍内朝官,外朝的权力是不能限制制裁的。这就很尴尬了,何况这些中常侍每日与皇帝相伴,皇帝对他们自然更加亲近。两大群体日日攻讦,已经到了一触即燃的局面。

所以到了延熹八年(公元165年),中常侍张让之弟张朔为县令,因为贪污被李膺所杀。张让对此事非常愤怒,桓帝对李膺擅自动杀刑也大为不满。次年,另外一位阉党张成,教子杀人,经过周旋求饶于桓帝,得到赦免。但是一根筋的李膺再一次擅作主张将其处死。这群宦官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使人联合上书告李膺和太学游士及诸郡生徒结党营私、讪谤朝政。桓帝下令逮捕党人,李膺与朝臣杜密、陈翔、范滂等两百多人皆被捕下狱。陈蕃因上谏书而被免职,也难逃一劫。

到了公元167年,也就是李膺入狱的第二年,桓帝皇后的父亲城门校尉窦武和尚书霍婿均不断上书请求宽恕李膺,加之李膺本身在全国士人中被尊为楷模,宦官考虑到这群士人的数量远超宦官群体,逼迫过紧势必会发生流血事件,也奏明桓帝赦免这些入狱的士人。于是桓帝下诏赦免党人之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毕竟结党营私会严重威胁国家的安全,故将党人放归田里,禁锢终身。

赦归田里,禁锢终身。而党人之名,犹书王府。

——《后汉书·党锢列传》

这就意味着李膺等人不仅被罢免归田,而且由此记录在国家档案之中,相当于现在的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就是东汉的第一次党锢之争,在这场政治风波、权力之争、生死较量中,宦官拔得头筹,赢得了第一场斗争。而接下来这场,士人更是输得彻彻底底、一塌糊涂。

第二次党锢之争,便是以李膺的主要营救者窦武为首的党人对宦官群体的大肆对抗。

公元168年,汉灵帝即位,窦皇后被尊为皇太后。窦武因身为太后之父被任命为大将军,在第一次党锢之争中被罢免的陈蕃再度上任,两人执掌朝廷大权。而被放归田里的李膺、杜密等人得到时机回到朝廷之中被重新起用。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仅一年时间,这报仇的时机已经来临。

此时朝中颇受重用的宦官以曹节、王甫为代表,常在窦太后面前谄媚侍奉,受到窦太后的庇荫。窦太后经常受曹节等人的怂恿蒙蔽胡乱下令封赏宦者党羽。陈蕃、窦武等人心中十分不快,认为这群阉党严重扰乱朝廷,便趁日食之机,巧用上天不满这一借口要求革除宦官干政。窦太后素来喜爱曹节等人,又受到蒙蔽,为了掩士人口舌,在窦武等人建议下处死一部分宦官,免除自身将受到清议之危。但是曹节等人仍旧受到保护。

等到公元168年九月,天象有变,继日食之后又出现了太白金星经房宿,有上将星入太微垣的天象,此乃不祥之兆,意味着皇帝身边将有奸臣出现,大将军窦武将有灾难。这导致窦武等人坚定了动手除去曹节、王甫等人的决心。不料在窦武等人动手之前,宦官秘密偷得窦武的奏折,得知外戚和士人相结,将要发起铲除宦官的计划。于是宦官连夜结合,达成盟约,发动政变,同时伙同灵帝乳母赵娆一起,蒙骗年幼的灵帝,先杀亲近士人的宦官,以免政变消息走漏,然后抢夺印玺等物,挟持窦太后,并胁迫尚书假传诏令,逮捕窦武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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