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武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瞬间有了慌乱,他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忽然将视线看向了他身后的汪岑。手指的疼痛在这一刻缓缓向他袭来,这样的痛苦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来第二回了。因此赶忙说道:“不是,他们……他们中途换过一批人,就是现在商队的这几个人。”
“他们和另一队的商队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他们手中的令牌确实是真的,而且有单文康大人的亲笔信件,告知我们商队已经换人……”
“你说什么?!”汪岑走过来打断了对方的话,他认真的看着对方,眼神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神情,“你再说一遍?”
韩武不明白这句话里有什么异样的地方,颤颤巍巍的说道:“有单文康大人的亲笔信件……”
仿佛有一道巨雷从汪岑的头顶响彻,一个已经被确定了的消息是他这么多天来唯独不想听到的。他只能即刻吩咐周围留守在驿站的几个人,叫他们立刻去鹤水洲查看单文康的情况,最好将人给他带回来。
时间又一次来到黄昏,驿站的大门口似乎变得异常热闹起来。先是邤风带领着一群前去搜山的侍卫们终于回来,和他们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并不认识的男人。但看样子也知道了,对方似乎就是商队的其中一人。
邤风走过来在汪岑身边说着在山上的情况。
他们原本顺着尸体滑落到山脚的痕迹走了过去,在附近本身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生活的痕迹。但是他们搜寻的范围越来越大,随后现了脚印还有其他的东西。随后正面撞上了他们,追上去的时候有一个人在途中不小心顺着山峰摔了下去。而另外的一个人,等他们顺着踪迹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周围没有任何多余的足迹,看样子动手的度很果断,应当不是一般人。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山上搜寻的太过专注了,没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不过他们在商队落脚的地方搜寻,并没有找到矿石的任何下落。
汪岑点了点头,走到这个被带回来的人身边。这个人看起来就比韩武这家伙硬实的多了,瞪着眼睛依然在挣扎。不过看样子他应当是饿了很久,脸上的颧骨已经有些突出来了。想来人肉的滋味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受吧。
包甬这个时候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非常震惊,如同看见了什么不应当看见的东西。他向后踉跄了一步,随后视线带着几分不安的看向汪岑。
对方显然也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包甬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无措,他又一次拉长了衣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随后在汪岑的注视下迫于无奈的说道:“这个人,就是当初被通缉的土匪,张文光。”
汪岑觉得这个事情已经有些远出他想象,“一整个商队都换成了土匪,包大人真是好眼力,居然直到今天,这些人都到了你的眼前你才认出来?”
包甬被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次他额头上的汗终于很合时宜的落了下来。“督公大人,小的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情况啊。他们……他们每次都是直接经过我们那里,并不会停留下来,因此我………我也不清楚啊……”
“经过城镇,不需要见你这个县官,那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他们每次来了都是怎么确认身份的?”
“都是……都是守城的士兵确认过了就可以了……”
包甬的话自己说着都越来越没有了底气,他身边的洪邦也跟着跪在一旁。毕竟他和包甬一样,对于这些简单的小事都是交给守城的士兵核对过令牌就可以了。哪里会有人想到,一个商队居然会有人替换掉。况且就算是替换,也应当有鹤水洲那边出面通知他们才是,可他们也并没有收到任何的通知。因此也并不清楚会有调换队伍的可能性存在。
汪岑看向一旁的张文光,他仍然在挣扎,似乎是不能明白自己周密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就被识破。他准备好了万全的计划,即便是食物不足够这样的事情他也完全应付了过来。他抬头看向了站在驿站门口,同样听到声音出来查看的贾秀。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张文光就气不打一出来。金三那个混蛋,当初说好了一切准备就绪谁都别提家里那一套。比他们早早找到了家世,换了个身份就真以为自己不是土匪是官兵了?!
当初见到这个女人就该直接趁她回家的路上杀掉算了,要不是金三护的紧……
他越挣扎起来,但是身后的人把他压的更用力了一些。
他的目光始终在驿站的周围来回摇摆,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被他们绑在树桩上的韩武。这个蠢货,他翻了个白眼,心中越痛恨起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
整个驿站里,那个驿丞是个胆小怕事的蠢货,还有个只会和马说话的蠢货,还有一个酒鬼。唯一一个像是个正常人的,最后还是被抓住。
张文光依然觉得他的计划是完美的,唯一的缺陷,只是这群蠢货。
还没等汪岑准备好要审问眼前的人,不远处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侍卫翻身下了马,慌忙的走到汪岑身边贴在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得出来,汪岑的脸色很快变得阴沉。
孟随安猜想,大抵是单文康已经死了。
那个侍卫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信封外还隐隐可见一丝血痕。
汪岑拿着那封信,低头看向张文光。“把人带进去。”
“是。”
被按压着推进驿站内的张文光,依然不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他看着走在所有人前面的那个人,自然而然的意识到这个人是他们的头,因此昂着头看向汪岑,好似准备受审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汪岑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表情汪岑也并不觉得意外。他们这样用尽一切手段算计的人,即便是到了最后也会想尽办法,汪岑也很清楚,还没有找的货物就是眼前的张文光最后的底牌。
果不其然,没等他询问,张文光已经率先开口说道:“看来你可是个大官,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可杀不了我。”
汪岑只是笑笑,“如果你的依据是那些货物的话,我想告诉你,那没有任何意义。”他看着张文光原本还在逞强的脸上像是突然裂开了一个缝隙,“毕竟,抓到了真凶,其余的并不重要。矿石以后有不是没有了,难道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成?”
张文光的笑容显然没有了刚刚的从容,但他还是强撑自己的气势同对方说道:“是吗?你可是当官的,你们那个皇帝难道会让你只带一个人回去?”
“那你大概是不了解当今陛下。”汪岑看着他,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挣扎,“陛下准我离京时说过,查明真相,将幕后真凶找到。”
他从怀中拿出那封信,在张文光的眼前晃了晃。“另外,鹤水洲的单文康大人,刚好托人送给了我一封信,说是有关这一切的真相都在这里面了。”他的眸光在这人的眼前微微转动,“你觉得,在他这封信里,会不会看到了的都是你们干过的好事?”
张文光刚才还在逞强的面容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封信眼中似乎有火光冲天。其实他稍微冷静冷静就能想明白,单文康若是真的有心推脱,这封所谓的检举信早就写出来了。他们哪里还用的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搜山这件事上。
“呸!”张文光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就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没安好心!当初找到我们说是要给我们个机会,做个比土匪安全还赚钱的生意。哼,死到临头,却还要推我们出来做挡箭牌!”
他看着汪岑,虽然很是不服气,但他还是担心那封信里会有不利于他的内容,他看向周围,很快便说道:“当官的,你也不用看。告诉你也没什么,只是我这话要是说出来了,怕是在这儿的这些人,耳朵可受不起。”
汪岑看得出这人并非在虚张声势,因此让大堂内所有人离开。张文光被绑住,也不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眼看着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张文光很快就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初他们是看着商路开通,想着趁这机会在这边点小财。哪想到这个地方人比鬼还穷,他们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就要饿的揭不开锅了,没办法只能对附近的村庄下手。但是没多久就有一群人打着剿匪的旗号来围剿他们。
开玩笑,他们就十几个人,哪里用得上围剿。
他们被抓住之后本来以为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够可怜的了,结果又被人抓起来。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在牢中就看到了单文康,单文康问他们,说现在有一个很赚钱的活,他们只需要带着矿石在特定的路线走过,到达京都,就可以拿到很多钱。
一开始他们并不相信,毕竟这地方实在是太穷,能有什么好东西需要运到京都?
可他们在官兵的看守下走过了一遍,随后就收到了不小了的一笔银子。尝到甜头的大家伙自然不再怀疑,从那之后他们就代替了原本的商队,开始负责运送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