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爱一个人,怎么会就不因他的开怀而欢喜呢?
可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过了片刻,我又开始现不对。
在耳畔喊我的仿佛不光是一个人。有男有女,听起来年纪都不轻了。他们里头没有谢玉衡。
我起先是着急,可到后面,一个大胆、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极端的难过跟着涌上,一个称呼已经到了我唇边,又被我的伤势压制住,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吐出。
给不出回应,总能让我瞧上一瞧吧?
怀抱这样的心思,我开始努力地睁开眼睛。这一次,身体没再辜负我,一点细微的光线从眼前照了进来。我由此看到大片大片的红色,再仔细一琢磨,似乎是自己的血流到了眼睛上。然而,与谢玉衡一起从外面逃回的时候,我身上一定是没有这么多血的。
所以,这是
我愈努力了,耳畔的哭声与喊声也愈清晰起来。他们在叫:“我家孩子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不醒来?他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在哭:“医生,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他今年才刚刚考上大学啊!”
大学。
我在心头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很快,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入脑海。我看到了在春日里灿烂盛开的花树,听到自己“为什么今天又要早八”的抱怨,还有“学校门口新开的那家自助火锅不错,咱们什么时候去吃一顿”的乐呵邀请。
“我们会尽力。”有陌生的声音说。再之后,我听到了更多、更杂乱的声音。滴滴答答,答答滴滴。
“出血量太大了。”
“器脏破裂!”
“输血,快点输血”
“要好好的啊,要好起来……”
我眼睛到底又闭了回去。可是,已经有一副画面牢牢定格在心头了。
爸爸妈妈。
在我上救护车的时候,他们带着伤,却跑在我旁边。
他们没事。
太好了。
我慢慢地、轻松地想。
意识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飘飘落落,不知道要跌到什么地方去。
四面八方,头上脚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黑暗,纯粹的黑暗。
“哗啦”
有新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畔。
与之一起的,还有全新的触感。
温热的、柔软的布料贴在我的面颊上,为我擦去汗水血水。动作非常仔细,很明显,做这些的人心头带有对我深切的关怀。
我近乎要为此享受,原本无知无觉在虚空当中跌落的意识也为此挣扎起来,拼命想要从黑暗当中浮出,好看清楚照料我的人的面孔。
不过,其实哪怕不去看,我也知道答案了。会擦着擦着就吐出一口气,再直接来捏我脸颊的人还能有谁?一个名字回荡在我的心田之间,气势颇为磅礴,只差让我睁眼大喊:“谢!玉!衡!”
“啊!谢小兄弟!”可惜的是,我的眼睛到现在还是没能真正睁开,喊话的事情也只能交给别人代劳。对方明显带了很多慌乱失措,连声音都是在打飘的,说:“你怎么起来了!快快躺下去!”
我一愣,倏忽想了起来:如果要在我和谢玉衡之间选择一个更需要休息的人,那答案非他莫属!结果呢,现在我躺在床上睡大觉,他却闲不住地爬起来给我擦身上?
意识到这点,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坐起来,一样喊他的名字:“谢哎哟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