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汀已年近七十,精神矍铄,穿着一身白色丝绸衣衫,左手上一串玉石手串,瞧着古韵十足又仙气飘飘。
他有五个女儿,欧阳恒出生前,没少人用“五朵金花”揶揄打趣他,竞争对手更是毫不客气的讽刺他生不出儿子,为此,欧阳汀四十五岁前没少受气。
直到欧阳恒出生,他有了宝贝儿子,而他的妻子也因为生欧阳恒时属于高龄产妇,且因为生了太多孩子弄垮了身体,生下欧阳恒后没多久去了,欧阳汀因此更宝贝这个儿子,甚至可以说是纵容和溺爱。
比起大多数被家长溺爱的孩子,欧阳恒行事高调,为人骄傲自负,却称不上是作恶多端,起码比起很多纨绔子弟来说,他还算不错。
扯远了
步天早在穿越前就见过欧阳汀,不过距离上次见面,差不多已经过了十年。
十年,于年轻人而言只是成熟了些许,可对当时已年近花甲的老人而言,仿佛是又朝着生命尽头迈了一大步。而今天的欧阳汀,或许是因为欧阳恒的缘故更显苍老。
“欧阳伯父。”步天礼貌喊了一声。
欧阳汀笑了笑,态度和蔼道“来了坐吧。”
步天依言坐下,不卑不亢。
“听说你喜欢龙井,来一壶龙井如何”欧阳汀也不急着谈事。
步天就更不急了,他微微颔“多谢。”
他的反应和举止让欧阳汀不由多看了两眼,心中感慨步天是小辈中最出色的一个,如果步天是他儿子,他绝对不这么作践步天。步锦程一辈子的智商用在了经商上,整个商圈他要人脉有人脉,要渠道有渠道,对待手下的人也是大枣供着,独独对他自己的儿子如此苛刻,也不知步天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爹。
欧阳汀简单问了几个他在唐氏工作的问题,像是前辈对待后辈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咄咄逼人。
步天也都一一回答,倒是没主动询问欧阳汀找他何事。
欧阳汀为他如此年轻却能沉得住气而赞叹,又不禁想到自己儿子,若今天换成是他儿子,恐怕别说心平气和坐下来喝茶,见着面就把问题给问了。
待步天不疾不徐喝了一杯茶,欧阳汀才道“阳汀商场那日,还得多谢贤侄拦了我家欧阳恒一把,不至于让他错上加错,我以茶代酒,替欧阳恒敬你一杯。”
步天听到“贤侄”两字眉心一跳,忙道“欧阳伯父言重了,我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您如此。”欧阳汀在如今商圈的地位仅次于步锦程,这位商界大佬无论是酒还是以茶代酒,分量都沉得很。
欧阳汀挺满意他谦逊的态度,年轻一辈人里,能有步天这份气度处变不惊又进退有度的,着实少之又少。
“不管怎么说,商场那事还是得谢谢你,否则欧阳恒逃跑被抓,我脸上也不好看。”欧阳汀说着顿了顿,又继续说“也罢,就让那臭小子回来了再亲自向你道谢。”
闻言步天眉梢微动,听欧阳汀的意思,欧阳恒可能判不了多久
也对,以欧阳汀如今的地位和影响力,很多事情本身就可操作,更何况,谭蓉蓉的死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她自己身上,欧阳恒将她挥开实数无心,加上他还是为了保护禹海雪且有救人意图,从主观上来说,他并没有错。错就错在,谭蓉蓉不该自己爬上栏杆,欧阳恒察觉她坠楼后没能将人拉住。
步天不关心欧阳恒的事,但他很清楚,仅仅一声道谢,不足以让欧阳汀亲自出面见他。
果不其然,欧阳汀继道谢之后,提起了禹海雪。准确说,是禹海雪和禹家污蔑步天一事。
“我和禹小姐并无私情,媒体连捕风捉影都称不上,充其量不过是禹家授意,他们编撰成文罢了。”步天云淡风轻陈述事实。
欧阳汀手指在桌上轻扣两下,微眯着眼道“的确,你拿出的证据很充分。”却是只字不提“证据”中和禹海雪同游他国的对象是他儿子。
步天“律师已经起诉,法院也已受理,后续律师团会跟进。”
欧阳汀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他今天找步天的确有其他事,可步天年纪不大,待人接物很老道却又只字不问他是否有其他事,他一时间反而拿不准步天究竟是否知道他另有目的还是真不明白。他更倾向于前者。
他缓缓捻动手上玉石手串,不紧不慢问“禹家为何这么做,贤侄可知原因”
来了步天脑中闪过两个字。
“我同禹家素无往来恩怨,禹家、禹小姐之举,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步天看着古风十足的欧阳汀,忍不住也文绉绉起来,他的话虽然是表达疑惑,但面上依然平静无波,他道“也许上了法庭,他们会吐露实情。”
欧阳汀暗道一声“小狐狸”,不动声色道“我这里倒是有些消息,不知贤侄可愿一听。”
“愿闻其详。”步天礼貌道。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听到两人的交谈,恐怕会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
步天和欧阳汀聊着,隔壁包厢里,元宵也被好吃好喝伺候着,但他完全没心思喝茶吃点心。这间古韵风味的茶楼被包了下来,上下里外都是欧阳汀的人,虽然步天跟他说不会有事,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步天的手臂可还没好利索,真动手他俩绝对吃亏,还有,他岳母安排的司机这会儿应该已经联系上岳母,岳母会派人来接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