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最后一点力打了出租车,到酒店的时候他已经浑身发烫了。应柏云如梦初醒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的触觉让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在司机诧异的视线下应柏云推开了车门。
回到房间,快速洗了个热水澡。应柏云将手机充好了电,他抿着唇收拾着行李。
期间给岑姐打了电话,岑姐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愣了好大一会:“小应,你先不管陈风,我怎么感觉你声音不对劲呢?”
应柏云忍着闷声咳了好几声,半倚在床边缓了一会:“有点发烧。”随后他眼眶一红,手指扣着裤沿,喃喃道:“怎么能不管他。”
岑姐闻言沉默了好大一会:“小应你先去医院看看,你不用太着急了。”她安慰道:“说不定陈风很快就回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声音放的很轻:“我等会去他妈墓地看看,这小子……”
应柏云闻言微睁着双眼,他很久才“嗯”了一声:“岑姐,陈风他是不是……”不想将那三个字和陈风放在一起,应柏云上下滚动着喉结,久久没发声。
岑姐像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就知道他妈妈不在了。”随后她笑了笑:“你也知道的,陈风他什么话都不愿意多说,这小子,一天天心里尽藏着事,活得多累啊。”
没听到应柏云的回音,岑姐自顾自地说:“第一次见陈风的时候,他在火锅里当服务员。当时他被何芳那群人灌了多少酒,最后把何芳那群人都喝吐了,陈风拿着他们给的小费还能面不改色的背着酒瓶子去卖钱。我那时候觉得他要钱不要命,图一个乐,把醉醺醺的他捡回去住了一晚,后来瞧他可怜,吃饭的时候就偶尔喊上了他。”
岑姐语气稍顿,声音轻了很多:“这小子还挺知恩图报,我男人拿着我要开店的钱一走了之的时候,是他拿着攒了不知道多久的钱给我的。还有冬瓜,一个智力受限的流浪汉,如果不是陈风,不知道要死在哪里了……”
岑姐有些哽咽,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又沉又轻:“小应。我不知道陈风以前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年我看着眼里,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她沉默稍瞬:“对你是格外上心的,可能有些冒昧,在没认识你之前我就已经看过你的照片了。”
应柏云闻言一愣,声音哑的不像话:“什么照片?”
岑姐缓缓道:“陈风手机里,一张全家福。”
她笑了一下:“陈风的手机照片里除了拍野猫之外,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手机里出现人的身影。我有些惊讶,问他,他只说觉得你好看。后来认识你之后,他有问过我你会不会嫌他话太少。”
岑姐沉默了片刻,她笑了笑:“我们都是从他这个年纪过来的,情窦初开,也许只是一眼的事。”
应柏云沉默了半响,心跳缓缓复苏宛如雷鸣般鼓动着。
他张合着唇却不知该说什么,直到岑凡将电话挂断留下一句保持联系,应柏云还依然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轻微发烧导致他四肢无力,全身高温,但应柏云的头脑却异常清醒。岑凡说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着。
他想到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当时陈风去而复返的原因在此刻再次明了,他认出自己了。
应柏云深深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轻轻揉捏着发烫的指尖,眼睛因过高的温度而微红着,心跳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如果应柏云知道张易轩进少管所第一反应是惊愕唏嘘。那他看见陈风理着寸头,看向镜头时的无动于衷,就是密密麻麻的心疼。
不知情况下的心疼代表着什么,作为成年人的应柏云再怎么无视心里的感受,也百口莫辩。
一切尽在不言中。
应柏云叹了口气将头埋进臂弯里,他轻轻闭了闭眼,双手摩擦着手机屏幕,早被他刷过无数次的app,此刻也没有出现新的转机,离得最近一趟航班都得等明天。
他订了票,半倚在床沿坐在地上,心乱如麻。
陈风不见了才是摆在眼前的大事。
他能去哪?
应柏云眨了眨眼睛,过热的温度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不知道陈风会去哪,也不知道陈风的过往。应柏云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压根对陈风一无所知。
他只能将所有念想都发在岑凡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都黑了。应柏云抿了抿干燥的唇,盯着震动的手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陌生的女声。
应柏云应了一声,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不了声音来了。
“喂,请问是应先生吗?”
应柏云用力的掐了掐大腿,强迫自己猛地咳了好几声:“你哪位?”
“我是您之前酒店的前台小姐,我姓吴,明和酒店您还记得吗?”女声很是亲切:“很抱歉打扰到您,是这样的,有一位先生找您,他说他姓陈。”
应柏云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他难以置信的重复道:“你说他姓陈?”
前台小姐一愣:“是的,他姓陈,我跟他说您退房了,他现在正准备走……”
“拦住他!”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应柏云被喉咙痛的差点激出眼泪来:“我现在过来,麻烦你不要让他往外走,外面正在下雨,他肯定没带伞。”
前台小姐想到一向文质彬彬,温柔说话的应柏云,她看了眼手机号码,有些犹豫的问道:“您是应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