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顯然不相信楚禎:「他若知道了少東家就是當年和他有一面之緣的質子殿下,他真的會誓死追隨殿下嗎?」
「我不需要他的追隨,只需要,他的認同,只要——他與我,同行亦同道。」
雁回看見夏侯虞腰間的衣襟又溢出了血跡,心痛問道:「少東家你,本不用遭受如此……」
夏侯虞眼眸一暗,是啊,他的確不用遭受如此,從十數年前的潯溪之戰,再到如今被逼的不得不反,皆——天命弄人!
楚禎那時毒發漸重,已經逐漸記不得事了,尤其是他虞淨舟的名字。
他無法接受,更忍受不了楚禎有任何一刻忘記關於他的一切。
他決定走一趟欒國。
從夏侯虞與欒國達成細作協議,他除了暗中為周帝下毒一事外,從未出賣過大周,連一根草都無。
但這次,他允諾欒國,可為他們提供守國邊境的作戰計劃,讓他們逐漸向大周邊境逼近。
那時他想的很清楚,楚禎活著,夏侯般繼位,大周便能將欒國擊退。
若大周真的沒了楚家軍,那才是真正的滅國。
他因著阿道璣的緣故,被欒國的人鞭刑整整七日,雁回更是因為救他,失去一臂。
夏侯虞回來了,將解藥餵給楚禎,楚禎漸好。
那時的他,每日守在楚禎身邊,他甚至想,或許夏侯般可以當好這個皇帝。他就此帶著楚禎遠離長安,遠離楚禎不願回的長安。
可好景不長,不出幾日,他便被時日無多的周帝叫了去。
「虞、夏侯虞、虞淨舟——孩子,你在欒國那裡受苦了,咳咳……」
周帝此刻慈祥的面容比他往日的嚴肅,更加恐怖。
夏侯虞一言不發,仔細思索,自己究竟是在何時,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只是啊——」周帝又道,「你與朕那性情最是純良的王兄,真是如出一轍的——蠢!你從欒國逃回來一次,朕未發現,如今再去一次,你以為,朕還會被,蒙蔽嗎?」
此話一落,夏侯虞便在心中起了殺意。
周帝慢悠悠又道:「朕可以不追究你的謀逆,只要你不再作動些什麼,你便可一直以虞淨舟的名義留在長安,但若非要折騰出點什麼,你的好父親——雍王爺,便要以反賊的名義遷出皇陵。」
夏侯虞攥緊了拳頭。
周帝:「聽說你與楚家楚禎交好,此番前去欒國,便是為了他。原來——你們都犯了欺君之罪,楚禎並未死在蠻離荒。」
夏侯虞聽到楚禎的名字,胸膛劇烈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平靜下來,冷言道:「淨舟明白,感念陛下,留淨舟一條生路。」
周帝聽罷哈哈大笑,以至於咳喘不息。
從大殿中踱步而出的夏侯虞,抬頭望著宮外的圓月,靜立了許久。
倏然,他大笑了起來。笑聲響徹整條空巷。
周帝大肆虐殺與前朝有關之人,不是擔心自己皇位不保,而是為了烏子葉。
用殺人動靜,掩蓋烏子葉的官官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