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传来杯盏碎裂的声响。
须臾,长公主着一身黛色容纱长裙,从内室施施然走出去,看着薛襄阳,轻笑一声,“薛大人好久不见。”
说罢,她转头去看苏淮安,有些意外地提了提眉头,含情脉脉道:“这是……怀大人?”
“臣见过殿下。”
苏淮安面不改色地与她相视,唯有左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免礼吧。”长公主将目光平移回薛襄阳身上,道:“不知薛大人突然来此,有何贵干?”
薛襄阳也没跟她废话,直接叫差役将画卷当着她的面展开。
“这幅画,叫春熙夜,作于三日前。”薛襄阳指着画中男人的身影,道:“若臣没看错,这府邸,
便是长公主府吧。”
画中景,画中人,萧琏妤再熟悉不过。
“光凭一幅画就要搜府?”萧琏妤眼中不见一丝慌张,并拔高了嗓音,“薛大人以为长公主府是什么地方!京城的茶楼酒肆吗!你说查便查!”
薛襄阳从袖中拿出一张搜查令,举到公主面前,道:“事况紧急,这是搜查令。”
刑部尚书,自然有写紧急搜查令的权利。
萧琏妤看着搜查令上篆刻的薛襄阳三个大字,提唇笑道:“若是没查到人,薛大人负责么?”
“民举官纠,下官不得不依章程办事。”薛襄阳一顿,换了个语气道:“再说,逆贼在京城出没,下官也担心殿下安危,还望殿下配合。”
萧琏妤懒得再同这老油条磨嘴皮子,后退一步,淡淡笑道:“好呀,查吧。”她也等许久了。
“厅、堂、书斋,依次排查!”
薛襄阳一挥手,四十名差役瞬间在长公主府散开。
脚步声纷乱,四处都是翻找声,长宁长公主坐在院中凉亭石凳上,不慌不忙地让婢女倒茶,“薛大人不如坐下喝一杯?”
薛襄阳恭敬回道:“下官今日有公务在身,只能拂了长公主美意了。”
萧琏妤举起茶壶,微微倾斜,水声如注,盛满,她捏着杯盏,递给苏淮安,“呐,怀大人并非刑部官员,来此不是公务,总能喝一杯吧。”
苏淮安没动。
萧琏妤晃了晃细白的手腕,“我亲手倒的,真不喝?”
苏淮安
上前一步,接过,一饮而尽,“臣多谢殿下。”
萧琏妤极轻地嗤了一声。
一路货色。
半晌过后,差役接连来报,都是同一句话:“大人,没人。”
薛襄阳眯眼看着长公主身后的内室,正要开口,萧琏妤放下手中杯盏,郑重道:“内室,薛大人就别进了。”
薛襄阳躬身作辑道:“即是搜查,那就得按章程来,殿下,得罪了。”
薛襄阳大步流星地朝内室走去,抬手,“嘭”地一声将门推开。
旋即,他直接拔剑,剑锋直指公主榻上的一个男子道:“什么人!”
那男子拢好自己的单衣,小心翼翼起身,颔首恭敬道:“下官是公主府的侍卫……见过薛大人。”
薛襄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厉声道:“给本官抬起头来!”
长公主府藏了男人,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与此同时,苏淮安抬眸望去,正好与眼前衣衫不整的男子四目相对。
男人的身姿峻拔,五官清冷,当得起面如冠玉四个字,脖子上还有两条指甲道。
这指甲印从何处来,傻子都清楚。
苏淮安的的确确怔了一下,随后攥紧了手中写好的字条。
这时,萧琏妤回头道:“薛大人查完了?”
薛襄阳喃喃道:“这、这……”
萧琏妤道:“我的私事,还轮不到刑部管。”
还没等薛襄阳回话,苏淮安阔步行至她面前,喉结一动,低声道:“殿下如此,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