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暗地里向族长席老太爷进谗言说黄氏既已绝后,她家的祖产,理应纳为席家族产,众人皆想霸占一份,遂纷纷如此这般。
这黄氏哪里肯,双方一时争执不下。
而黄氏新丧爱子,逢此劫难,又气又惊,不出一个月便病逝了。
正在李氏服丧期间,族人装模作样来吊唁,却意外现她有孕在身。
无论她如何解释,这是丈夫的遗腹子,旁人却是不肯信,硬是诬告她与其他男子私通有孕。
闹到席族长那里,不由分说,上来便是一顿家法伺候,将她重打五十棍,一下打了个半死。
她内心凄苦,实在是百口莫辩,就说要去衙门鸣鼓喊冤。
席家一族上百人商议后,连夜决定将她家法处决。
后又怕她沿途闹事,就将她舌头也割了去。
玄清子看后愤愤不平道:“这席家族人也未免欺人太甚!”
水叔也唏嘘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众人纷纷施以同情,李氏大为感动,每日殷勤地替大伙浆洗衣物,洒扫客房,将客栈上下打点得井井有条。
只消阿蛮一坐定,李氏必有一杯香茗奉上,就连阿蛮也夸她妥帖至极。
一日夜里,正当香炉内熏香燃毕,阿蛮正欲添香之际,忽觉一阵阴风吹来,脖子一片冰凉。
她头也不抬,见怪不怪的道:“戚氏你下来罢,莫要装神弄鬼。”
吊死鬼戚氏倒垂于梁上,红红的舌头露出三尺长,说:“老身还是习惯这番模样见人。”
阿蛮转过身,卧在塌上懒懒道,:“随你便。只是我见你舌苔厚白,许是上火了罢……”
戚氏道是她闲来打趣,也不以为意,又接着说道:“新来的李氏,你要多加提房一些。”
阿蛮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何?”
“我见过了她丈夫席文渊的鬼魂。”
“哦?他有同你说了甚么?”阿蛮凝神问道。
可正待她要细问之时,又听闻房外有人敲门,看这门窗上剪影,是李氏。
一回头,吊死鬼戚氏消失不见了。
阿蛮开了门,原来是李氏端了安神汤过来。
她笑着接过茶汤:“倒是劳烦李娘子,你怀了身子,还是早点歇下罢。”
李氏不由自主的向里屋瞟了一下,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
阿蛮望着她的背影,饶有兴致道:“这女子……着实有趣啊……”
又过得几日,阿蛮见李氏与玄清子在后院窃窃私语,玄清子又塞了一包东西给李氏。
李氏瞥见她来到,红着脸走开了。
玄清子也借故担水离去。
阿蛮见状确实有些恼了,这二人鬼鬼祟祟作甚!
但面上也无任何不悦之色,待李氏仍同寻常一样,客客气气的,只是愈不爱搭理玄清子罢了。
这天正吃着饭,李氏见阿蛮碗空了,便站起身要去给她盛饭,玄清子按下她:“你身子不利索,还是我来罢。”
说罢便替阿蛮盛来一碗饭。
阿蛮却说饱了,把碗一推,瓷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李氏慌忙起身去拾,却“哎呀”一声,虎口被碎片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
阿蛮递过白帕,却是玄清子接了过去,细心用帕子替李氏的手缠了一圈,按压住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
阿蛮冷哼一声,自上了阁楼纳凉。
李氏见阿蛮不悦,又眼角噙泪,似有满腹心酸。
而后又坐在后院角落偷偷抹泪。
玄清子默默坐在她身旁,递过纸笔给她,她提笔写道:“奴家笨手笨脚,帮不上忙,只会徒惹掌柜生气。”
玄清子安慰她道:“今日之事并不怪你。她如稚子般,偶尔闹点别扭罢了。再说,你已经帮了大伙做了许多事,如今你即为人母,要多顾念自己身体,多加休息才是。”
李氏感激的握住了玄清子的手,玄清子立即尴尬的抽回了手,李氏又红了脸蛋,转身回房了。
这一切,阿蛮在阁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由冷笑道:“还有人上赶着,捡现成的爹来做。”
玄清子听到脸瞬间一黑,抬头说道:“你莫要胡说八道。”
阿蛮顺手便打翻了一杯热茶,恰巧浇在玄清子身上,烫得他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