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的手指与案几接触,发出有规律的细微的声响。
“公主以后就知道了。”
李永宁抿抿嘴,原本泛白的唇瓣染上了一些血色。她搓了搓小拇指的关节,永宁殿少炭火,她的手早些年以前就生过冻疮,总是发痒,每当她思索时,就会不自觉地揉搓。
“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曳的视线落到杯盏上,漆黑的瞳孔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公主不必知道这些,公主只消知道,只有我,才能给出公主想要的。”
“我需要时间考虑。”
姜曳的手指终于停住,声音骤然在屋里消失。他缓缓起身,对着李永宁颔首,
“上元节宫宴,姜某静候佳音。”
姜曳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在永宁疑惑的目光下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瓷瓶子。
“公主还是要小心,留疤了可不好。”
说罢,不等她回应,就大步离开,只留下永宁看着面前的药瓶沉思。青瓷质地很好,在月亮的照映下,发着莹莹的光。
门口护卫着的青桓和孙达盛见姜曳出来,立刻行礼。
姜曳颔首,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来,此时也在黑夜中悄悄地离开。
整个北宫的人,除了李永宁,大概都不会知道,权势滔天,正人君子般的国师大人,竟然会夜访永宁殿。
确认姜曳已走,李永宁这才拿起桌子上的瓷瓶,瓷是极好的成色,
按姜曳的话来看,里面应当装的是消除疤痕的良药。
李永宁蹙眉,她现在可不太相信姜曳这个人。表面上温柔和煦,对谁都客客气气,可笑里藏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值得信赖之人,他这药说不定也有毒,还是不要用了。
李永宁摇摇头,将瓷瓶放入柜子里,便不再理会。合上窗户,确保关紧,李永宁才重新脱衣就寝。
躺在榻上,她仍然没有立即入睡。这次,困扰她的不再是原先的问题,而是姜曳这个人,有没有合作的价值,待他事成
之后,她又是否能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人当枪使了该怎么办?这次她可不一定赌得起。
她的命只有一次,她暂时还没那么想死。
此时,宫外。
青桓和孙达盛保护着姜曳顺利出宫,在隐蔽处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接应的马车,他俩则骑马伴在左右。
星光黯淡,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天边,黑夜给了他们最好的保护。
他们走的小路,直接朝国师府的后门驶去。
青桓此时有些遗憾。他家大人夜访公主寝殿,这本是个让他震惊的大消息,所以他这次拼了老命也想跟着过来,就是想
看看这公主到底是长了个什么国色天香的模样,竟能让他家大人大半夜的不睡觉也要来这皇宫。可惜了,他只守在门外,连那公主一根头发丝都没瞧见,实在是太遗憾了。
正当他想得出
神时,旁边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撩起。
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告诉崔媪,让她多注意着永宁宫,有什么异动,及时来报。”
青桓赶紧应喏。
姜曳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分心,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青桓心里一紧,以为是姜曳在给他递眼神,要求他保护好公主。
可不是嘛,崔媪多隐秘的身份啊,为了李永宁都用上了,还说不重要?
同时心里不由得更担心了。这下完了,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他家大人,不会真的要被儿女情长绊住吧!
第二日一大早,李永宁起床时的黑眼圈把阿杏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她的伤口又裂开了,急匆匆地要去请医官,被永宁劝了好久才放心。
上午阿杏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整个永宁宫内只有李永宁一个人,她将殿门口的那张胡凳搬到院子里,坐在庭院里晒太阳。
冬日的阳光不灼人,李永宁最喜欢冬天的太阳,闭上眼睛,感受眼前的一片橙黄,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让她有片刻失神,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阿杏神神秘秘地跑来,说要给李永宁看样东西。“公主,你瞧瞧,这是什么。”
李永宁睁眼一看,原来是粔敉蜜饵和肉脯。
“这是小膳房崔媪送来的,说是做多了,她牙口不好吃不了,就送给咱们了。公主你快尝尝。”
李永宁不过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看见这些个零嘴自
然心生欢喜,杏眼都笑成了小月牙,她立即拿了一个放到嘴里。
“好甜!阿杏,你也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