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她就听闻李宏对着赵澧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就觉察到李宏或许是对赵氏有所不满,往日赵家荣宠不断,是洛都里有名的望族,李宏怎会因进献礼物这种小事而对赵家如此,其中必有内情,而且李宏已有多日不曾召见过赵秀娥侍寝,
反而常去皇后那边,赵秀娥在宫里心情不好打骂奴婢之事她也有所耳闻,两者相结合,不难推算出赵家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只是不知道这次赵家得罪皇室到了什么程度,可这前廷之事,非她一个落魄公主所能知晓,所以她就只能赌一把。
她赌李宏要拿赵秀娥开刀。
赌赢了,她可以扳掉敌手,并以此为投名状,进入皇后阵营,再不用像从前那般,让人搓圆捏扁,甚至有可能,获得她想要的自由。
李永宁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让自己平躺着,左手有伤,她只能右躺,右胳膊都压麻了,翻身时不小心碰到左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赵家在洛都根基深,不好轻易拔起,而赵秀娥并非赵氏的里子,而是赵氏的面子,拿了面子,至少可以给赵家一个警告,让他们有所敬畏,以后想再拔,就好动手了。
李永宁看着自己的手臂,突然咧嘴一笑。她知道,她也是别人手上的棋子,至于执棋之人是皇帝,皇后,还是那个姜曳,都不重要,她只需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疼的很值。
赵秀娥早晚要除掉
,她不过是充当了一个引子。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贪婪与猜忌,虽然冒险,但很有用,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从今之后,这宫中,再也不会有赵秀娥的位置,今日之后,她也不会再是那个不受宠的公主。
赵秀娥自小受尽家族宠爱,不过是个嚣张跋扈的贵族小姐,单她一人而言,对付起来难度不大,皇后迟迟没对她下手,
无非是忌惮她背后的家族势力罢了。
后庆末年,世家入仕的愈来愈多,在朝廷上的话语权也愈来愈重,赵家就是一个典型。这对皇权的独尊是个极大的挑战。
现在李永宁帮了皇后除掉心腹大患,接下来,皇后阵营恐怕就会向她投来橄榄枝了。
三年前徐氏诞子之时,她曾在一个人玩耍时无意间听到赵秀娥与赵宜侍密谋,要让徐氏一尸两命,这样宫中就再无人能与她争夺后位。
李永宁没有声张,只是用了一点手段让徐氏知晓。
徐氏顺利产下皇子,获封皇后。她表面上母仪天下,贤良淑德,同后宫美人相处和谐,但李永宁知道,那件事始终是皇后心里的一根刺,不拔掉,她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她不动手,是因为没找到好时机,现在李永宁给她创造了个好时机,天时地利人和。再不下手,就说不过去了
今日正旦大朝会后李宏会和徐氏一同游览北宫景致,这是最好的时机,而徐氏和赵秀娥不对付
她也晓得,这次,徐氏和李宏才是最好的破局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从不做鹬蚌。
所以她才会让阿杏去请皇后。
本来她以为看在赵家的面子上最多会是将赵秀娥降位分或是禁足,没想到直接打入暴室,看来赵氏犯皇帝的忌讳不浅。
李永宁侧头,她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窗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四四方方,像个监牢。
她是公主,小的时候呆在宫里,长大了就要为了皇室的利益而联姻。从一个四四方方的天空到另一个四四方方的天空,然后终其一生。
李永宁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可现在的她,弱小,无能,任人宰割,靠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不是她想要的。
与此同时,德阳殿。
德阳殿,光是台阶就高有二丈,宏伟壮观。金子铸成的柱子上还有百余名工人整整镂刻了五十余天的三带缠绕的花纹,并辅以橘红,色彩斑斓。红漆梁上镶嵌着西域进贡的青翡,东海花纹石造的坛,南阳独山白玉石砌成台,并引洛水注于殿前,光是这项工程就耗时半年。南北宽七丈,东西长三十七丈,可纳万人。人称“珠帘玉户如桂宫”,美轮美奂,堪比仙宫。
德阳殿门阙高耸入云,自此到偃师,去宫四十五里,望朱雀玉阙、德阳,其上
郁律与天连。
李宏屏退左右,能容纳万人的德阳殿,现下只有他和姜曳二人。
德阳殿“自此到偃师,去宫四十五里,望朱雀玉阙、德阳,其上郁律与天连“--《后汉书·礼仪志中》注引蔡质《汉仪》
具体宫殿已不得见,引注古文以供读者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