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志笑罵道:「你丫淨會使喚人!阿平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都沒捨得讓他?幹活,你這見人第?一面就給我使喚上了?」
徐小義也笑道:「阿平我還?不知道?心?疼著他?二?叔呢!來阿平,過來給你二?叔搭把手。」
原平平復好了心?里的情緒,也感激徐小義此刻的救場。他?走過去,幫二?叔把坪中間?的餐桌搭起來。
說是餐桌,其?實?就是個簡易的可摺疊桌板,只是桌面比較大而已。原平幫徐小義支好三塊兒桌板,再鋪上一次性的塑料餐布,十幾個人圍坐成三桌。雖然簡陋,但也熱鬧。
原平這桌就他?,陳嘉志,徐小義三個人。老兄弟倆還?挺有?情調,正午的太陽剛剛好,原平又正好在。一向摳摳搜搜的陳嘉志把自?己珍藏的白酒都拿出來了,原平擺擺手拒絕,他?就和徐小義一人一杯,在那兒津津有?味地嘬。
只是不知道怎麼的,或許是正午的太陽太過於晃眼,陳嘉志一口口抿著,越來越覺得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他?腦袋昏昏沉沉,手仿佛有?千斤重。剛剛眼前還?看得明白的兩?個人,現下都疊著好幾層影子,根本看不清楚。
陳嘉志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要?打起精神?,沒想到只是徒勞。男人手上沒力氣,自?然握不住手裡的酒杯。小玻璃杯被摔在地上,砸出一道白色的玻璃花兒,碎了個四分五裂。
陳嘉志眼前一黑,就這麼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陳叔!」
——「老陳!」
第21章第19章
原平和靳忘趕緊把陳嘉志扶起來。男人躺在靳忘懷裡,原平給?他解開外套的拉鏈,卻又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急救措施,兩個人只能手足無措地待在原地。
徐小義撥通了急救電話,手和?聲音都是?抖的,喉嚨乾渴,差點說不清他們修理廠的具體位置。
原平從徐小義手裡拿過電話,一邊伸手拍著他的背,儘量給?他一點安撫,一邊重跟電話那頭的接線員說了一遍他們的位置,甚至還給?報了條最近的路線。
等待的時間感觸無比清晰而漫長。陳嘉志躺在靳忘懷裡,雙眼緊閉,呼吸很微弱,聽不?見一點聲音,只有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著。
醫護人員很快便趕到了。幾個?穿綠色衣服的護士提著摺疊擔架下了救護車,跑到陳嘉志身邊。原平和?靳忘幫他們把陳嘉志抱上了擔架,幾分鐘的功夫,陳嘉志已經從地上轉移到了救護車裡。
加上來的醫護人員,還有躺在擔架上的陳嘉志,車裡最多再坐兩個?成年人。徐小義,原平和?靳忘互相看了幾眼,誰都擔心陳嘉志的身體,誰都想跟著去。
最後還是?靳忘自己先主動後退了一步。他也沒有猶豫多久,自己才剛剛成年,處理?這些事?情肯定不?如徐小義和?原平來得妥帖,跟著他們一起去,說不?定也只是?會添亂而已。
不?過心裡的焦急還是?壓不?下去,靳忘看著原平,動了動嘴唇:「哥,二叔……」
徐小義已經上了車,原平還站在原地。他拍了拍靳忘的肩膀,沒有多說一個?字,只輕輕點了點頭。
無聲勝有聲,雖然?原平什麼都沒說,但靳忘知道,他已經許下了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承諾,會好好照顧陳嘉志,讓他一切放心。
時間也不?能再耽擱了,徐小義高聲喊了一句原平的名字,後者再也沒看靳忘一眼,徑直上了車。
車開出去很遠,靳忘就一直站在那?兒?,和?修理?廠的其他人一起,目送著救護車漸漸遠去,在視線里只剩下一個?小點,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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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上說安靜也安靜,說吵卻也吵鬧。一刻也不?停的是?那?些醫護人員,正在一邊詢問?徐小義關於陳嘉志的情況,一邊給?陳嘉志做初步的急救。
儀器的聲音滴滴答答,徐小義和?護士正在一問?一答,還有醫護人員之間相互交談的聲音。種種聲音匯合在一起,卻仿佛都離原平很遠。
他大氣也不?敢出,只盯著陳嘉志的臉出神。曾經在無數時候對?他伸出援手的男人,像父親一樣填補他空缺溫暖的男人,此刻就躺在這片綠色的床單上,不?知道還有沒有睜開眼睛的可能。
空氣仿佛都被抽成了真空,聲音不?能傳播。原平的耳朵似乎被暫時封閉住,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來,只能聽見陳嘉志時而痛苦地抽痛著。
陳叔……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好起來……
原平看著他的臉,不?知為何又回想起他五歲那?年,父親離開時的場景。他的手似乎也是?這樣乾枯著,很大很溫暖,卻又透著一股不?健康的灰白色。
這種似曾相識的離別感讓原平感到恐慌。他的生命中,和?這個?世界有交集的人,這麼多年也許也就寥寥十幾個?。像這樣接二連三的失去他們,原平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了。
幸好一切還算順利,在路上不?算太堵,救護車沒用多久就到了市第一醫院。醫護人員迅下車,訓練有素地把陳嘉志從移動床上推去了急診室。
兩個?人在外面等待著醫生的宣判,來回踱步。中間徐小義差點把褲兜里的煙盒掏出來,忍不?住要點根香菸吸上一口?。
也是?沒辦法了,他們這些老菸民就是?這樣。這麼多年了,開心的不?開心的,順心的不?順意的,都是?點一支煙湊合湊合。太多的情緒壓在心裡,又沒辦法紓解出來,只好通過點燃的香菸和?尼古丁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