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瞰的选择早就在萧慕言的意料之中,毕竟一个怕死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求生的机会。
墨家老者再次伸出他那干枯的右手,五指联动,眼花缭乱的在侧面的墙壁上一通乱按,转眼间,四人的头顶上豁然出现了一个一人见方的出口。
太阳还未落下,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还有徐徐吹来的微风,这一切让十年都未感受过的老者,瞬间来了精神,只见他双手在楚辞的肩膀上用力一按,麻利儿的蹿了出去。
楚辞紧随其后,但梁瞰却被萧慕言拦了下来:“我记得你不久前说过,你身上带了五十万两的银票,好像还是亨通银号的,你常年深居宫中,不知道这个世道有多么的险恶,所以还是由我来保管吧,放你身上实在是不太安全。”
梁瞰在遇到萧慕言之前,确实是没有想到,世道会如此险恶,险恶到只是个出口费,就需要五十万两。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前梁帝只能乖乖的掏出了银票。
萧慕言最后一个离开密道,等他来到地面的时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不得不说这位墨家老先生还真是会挑地方,出口居然在一片荒郊野外的坟地里。
“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阳光是暖的,大地是软的,风是醉人的,连周围的气息也是甜甜的。”墨家老者闭着眼,伸开双臂陶醉的抒发着。
“先生,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继续赶路,我想其他地方的气息总归要比坟地的气息更甜上一些,您说呢?”萧慕言是一刻也不想待在此处。
“嗯,重获新生,让老夫我心潮澎湃,忍不住感概万千,一时忘记了此处不宜久留,诸位莫怪。小王爷,那边有一块赑屃驮着的石碑,您只需按下赑屃的左眼,洞口便会关闭。”
“好的,那你们先行一步,我关上洞口就去追你们。”萧慕言说完,悄悄给楚辞做了一个手势。
下一瞬,楚辞再次背起老者,无比自然的来到梁瞰面前,然后不待他反应,便快如闪电地在封住了他胸口的几处要穴。
被点了穴的梁瞰,直直的躺在了地上,关上洞口的萧慕言,好像是担心会冻着他,于是无比贴心的捡起地上的树枝落叶,严严实实盖在了他的身上。
“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追上来的萧慕言,轻声的问道。
“这里是大梁的边境,沿着脚下的路一直向北,再有八十里就是湘江城。”
“嗯,楚辞,你背着先生朝西北走,记住只走小路,小懒在前面大约五十里的一处山神庙等你,我去趟湘江城,完事之后便与你们汇合。”
“知道了。”
一边五十里,一边八十里,分开的两人皆是全力施展出轻功疾速而行,当萧慕言到达湘江城的时候,刚刚入夜。
好像是知道萧慕言此刻会来,几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车夫,立马迎了过来,一个个皆是满脸堆笑的抢着生意:
“公子,城门已经闭上了,今晚您是进不去了,我们贵客临客栈就在东边五里的卢家村,那环境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保证让您住的安心,吃的舒心,重点是价格还公道。”
“公子,要说最好还是我们还想来客栈,价格实惠,床铺软和,我这还免费接送,至于环境不是小人自吹,他们几家谁也比不上。”
“公子,长夜漫漫住客栈有什么意思,我们醉金楼,那可是好酒好菜还有放得开、拿的下的漂亮姑娘,保准让您舒舒坦坦的度过一个难忘的销魂夜。”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尊贵之人,不知道你平时喜不喜欢赌上两把。。。”
众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萧慕言倒是颇有耐性的听他们一一讲完,然后扭头对着始终未发一言,蹲在墙根的白脸车夫问道:“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吆喝,难道你是个哑巴?”
“回公子,我不是哑巴,我只是一个聋子。”白脸车夫无比憨厚的笑着,脸上的表情极其的纯朴善良。
“各位,我从小就喜欢帮助残疾人,所以今晚我就落脚在这位仁兄的客栈了,放心我不会让大家白招呼,每人一两银子,就当请大家喝茶了。”极擅人情世故的萧慕言,向来都是面面俱到。
众人拿到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的拱手行礼,而聋子车夫早已屁颠屁颠的将车赶了过来,麻利儿的掀开帘子:“这位爷,您请上车。”
一炷香后,马车平稳的停到了一处小院门前,萧慕言下了马车刚刚进院,聋子便扬起手中的马鞭在半空中狠狠一抽,快速的驶离了此地,与此同时几个黑衣人从小院中腾空而起,然后紧紧跟在马车后面,速度丝毫不落下风。
院中早已有人等候,见到萧慕言更是纳头便拜:“辛庄见过公子。”
“辛校事无需多礼,赶紧起身,我时间紧,还要马上赶路。”萧慕言扶起辛庄,并没有进屋的打算。
“公子有何吩咐?”虽然屋中准备了饭菜,但绣花厅五处校事自然知道公子比起吃饭更重要的事。
“明天派人去趟湘云客栈,告诉掌柜的一声,就说花开了;另外等聋子把人接来之后,立马将此人秘密送往沂州;若有刺客刺杀赵宣义,务必提前通知他。”三件事,萧慕言有条不紊的做了交待。
“诺,属下明白。公子,请您稍等片刻。”辛庄说完立马去了正堂,没一会便提着食盒走了出来。
“嗯,你和兄弟们多多保重。”萧慕言接过食盒,上了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亲自驾车奔着西北方山神庙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当萧慕言提着食盒来到山神庙的时候,早已饿疯的于小懒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楚辞,难得坐在一起吃了饭,而瘦到皮包骨头的墨老者却直接拿起了酒囊,仰起头一顿猛灌。
“痛快,好酒!十年没尝到酒味了,老夫肚子里的酒虫都被饿死了,等我安稳之后,我要把这些年没喝的酒通通补回来。”
“嗯,先生想喝什么酒尽管说便是,我安排人给您送到稷下学宫,等吃过饭咱们就出发。”不缺酒如今更不缺银子的萧慕言,立刻成人之美的说道。
湘江城南八十里处的乱坟岗,被点了穴道但意识清醒的梁瞰,此刻说不出的凄苦悲凉,一个粽子也没吃的他,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而且身上爬满了各种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虫子,再加上周围阴森森的环境,还有乌鸦催命般的叫声,前梁帝此刻打心眼里想见到置他于此地的萧慕言,期待着他能早些回来,赶紧把自已带离这个鬼地方,无论去哪里都行。
萧慕言在梁瞰心中,俨然成了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稻草没来,聋子却来了。
掀开盖在梁瞰身上的杂枝乱叶:“一路上不要开口说话,除了方便之外,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明白的话眨眨眼,我会帮你解开穴道。”
闻听此言,前梁帝立刻双眼连眨,而聋子则是快如闪电的在他身上狂点了几下。
尴尬的是,已经过了好一会,梁瞰还依然直挺挺躺在地上。
束手无策的聋子,不由无奈的呼唤起坟地外的同僚:“呃,挨个过来试试,穴道也不知是谁点的,我好像没解开。”
慕容擎天曾亲授了楚辞一套他独家的点穴秘技,而楚辞毫不吝啬的用在了梁瞰的身上。
几个人轮流上阵,几乎把梁瞰身上的所有穴道都尝试了一遍,最后黔驴技穷的将解穴不成,反被点到不省人事的前梁帝抬进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