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保他一时,你能保他一世吗”齐太傅紧紧攥着沈泽川,“今日我谅你慈父之心,不恨他,不怨他,可你能教天下人都这般想吗只要他姓沈,便有的是人要杀他功夫武艺傍了身,便真的能高枕无忧吗纪纲,你父亲是何等武学高手,最终不是仍旧落得个寂寥病死在这阒都,在这权潮更迭之中,无形杀人最为致命你怎么忍心让他这样赤条条地面对豺狼虎豹”
纪纲握拳不语。
齐太傅拽着沈泽川,却跪下了双膝,他看着沈泽川,颤声哽咽“我乃渝州齐惠连你不认得我,我说与你听,我是、是永宜十五年的三元榜。大周开国至今,连中三元者不过五人。我是东宫僚属,又任吏部尚书,兼内阁次辅。我教过太子,我如今、如今教你我把此生所学,全部教与你好不好”
沈泽川盯着齐太傅的双眸,他乎寻常地镇定,在那短暂的沉默后,“砰”地跪在地上,给齐太傅三叩响头。
“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杀宿仇。”
葛青青卯时出门,前往昭罪寺。路上清寒,还下着雪,他呵着手,边走边寻包子铺。
遥遥听着几声呼唤,一把红娟伞撑在雪间,伞下人略微摇晃着往这边来。阒都能打红娟伞的,皆是五品以上的权贵。
葛青青侧立路边,扶刀行礼。这人晃过他跟前,扑鼻而来的是浓重酒气。
“缇骑1。”这人停下来,伸手扯了葛青青的腰牌,看了须臾,说,“葛百户这会儿往哪里去天寒地冻的。”
葛青青盯着这人的乌靴,答道“回大人,卑职今日在所司当值,该往宫里去。”
萧驰野通宵吃酒,衣衫不整。他吊着这腰牌,说“这路不像是往宫里去的。”
葛青青抬,露出腼腆笑容,说“二公子金贵,不知道这民巷杂乱,从这钻几条民巷就能拐到神武大街上,直通宫门。”
萧驰野闻言一笑,将腰牌扔还给他,说“认得我呢”
葛青青接了腰牌,恭维道“离北铁骑骁勇善战,世子和二公子救驾有功,阒都谁能不认得您。二公子要回府吗路上滑,卑职斗胆,可要送您回去”
萧驰野看着他,说“我看着像醉鬼么你且去吧。”
葛青青再行一礼,便走了。
朝晖到时,见萧驰野磕着那红娟伞,正喊包子铺快点。他走近,说“府里备着早膳,公子怎么就站这儿用了”
萧驰野说“我饿,走不回去了。”
朝晖抖开大氅,说“酒色误人,公子,咱们回去吧。”
萧驰野罩上了大氅,却不挪脚。他吃了两口包子,浑然不在意周遭的目光,问朝晖“这能到神武大街么”
“能是能,但是不好走。”朝晖说,“民巷兼官沟,越是狭窄的巷,越是堵着污秽沟水。阒都近些年没修官沟,这片烂得不成样子。等天回暖,雪一化,雨一下,污水就要骤涨漫街了。你想,这样的路好走吗”
萧驰野说“我只问了一句,你怎么答这么多。”
朝晖说“言外之意就是请你务必走正道。公子,吃酒不急,绕过去反倒更快。”
萧驰野拭着手,示意朝晖掏钱“那真奇了怪,你去打听打听,锦衣卫十二所今日有没有一个叫葛青青的值档老伯,趁早干别的吧,这包子太难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即锦衣卫。
这里浅谈一下锦衣卫和东厂。受相关影视作品的影响,很多时候大家会误认为锦衣卫是东厂的下设机构,锦衣卫指挥使要听从东厂厂公的差遣。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锦衣卫与东厂都是效命于帝王一个人,之间没有从属关系。只是有时候内宦得宠,东厂的权力便会跟着水涨船高,锦衣卫不得不笑脸相迎。但同样,有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深得帝心,东厂就得夹着尾巴当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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