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族里的亲属会因为她和太后姑妈而被帝王厌弃,下场可想而知,便不寒而栗。婉绫跪着向前几步,抱着皇帝的腿脚哀求。
皇帝却看着她,缓缓一笑,答非所问地说:“以前父王身边有个小宫女,洗脚的功夫一流。虽说相貌平凡,却深得父王喜爱,留在身边伺候了好几年。”
皇贵妃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提起一个负责洗脚的低贱小宫女,疑惑地看向霍景睿。
皇帝脸上带着浅笑,只是笑意未有抵达眼底:“朕差点忘了,那位小宫女和贵妃一表三千里,也算有一丁点的关系。”
听到这里,婉绫一惊,隐约明白又是太后姑妈的手段!
皇帝捏着她的下巴,淡淡地继续说:“那小宫女的手艺不错,只是日日在那洗脚水里下药,要不然父皇又怎会无知无觉地中招?要在皇帝吃食里长期下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皇贵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太后姑妈的罪孽,就算整个家族陪葬也抵消不了霍景睿的恨意!
“这都是姑妈的意思,我爹爹肯定是不知情的!”
皇帝轻轻笑了,似是笑婉绫的无知和愚蠢:“族里旁支一个大活人送进宫里,若是连族长都不清楚,还有谁知道?再说,那小宫女虽说是远亲,医术却是一等一的好。户籍也被更改,任何痕迹被消除得一干二净。”
要不然,父皇怎么会无知无觉地中毒,直到毒发才发现?
一个族里的远亲,一个精通医术的小丫头,又消除了身份,显然是太后和族长精心挑选出来的,皇贵妃再想保住家族,却也是有心无力了。
太后被权势蒙蔽了双眼,父亲怎的也如此糊涂?
“皇上……”皇贵妃想要求情,却发现言语太过于苍白,根本找不到理由为家族脱罪。谋杀先帝,这样大的罪孽即便诛九族怕也难消霍景睿的心头只恨。
“好了,贵妃想问的都问了,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是时候上路了。”皇帝冷冷淡淡地说着,没有再看瘫软在地上的婉绫一眼。
皇贵妃听见“上路”二字,只觉心下一跳。皇帝把一切都告诉了她,明显是不打算饶过自己。
婉绫心灰意冷,却很明白,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父亲和姑妈一手造成的,她也算是遭到了无妄之灾,谁让自己也是族中的一员呢?
皇帝已经承诺让她留下全尸,算是给自己体面了。
想到太后姑妈臃肿青白的尸身,皇贵妃缓缓低下了头:“皇上,妾不后悔遇到了您。”
也不后悔,对皇帝的一见钟情。
即便,这就是皇帝刻意安排,一个精彩绝伦的开局,让她从一开始就坠入到甜蜜的陷阱里不得而知。
霍景睿脚步一顿,难得瞥了皇贵妃一眼,手一抬,在她脖颈上凌空一扫便施施然离开了。
自皇上出去,禁卫军很快进来,把皇贵妃请去。
婉绫想呵斥那些粗鲁的禁卫军太放肆,只是张开口,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皇贵妃被压入大牢,牵扯的却是先帝的旧事,族里也逃不了关系。
不到一夜,族长被捕,族中的官员也一一被关押,这个靠着太后和皇贵妃的家族转眼间便崩落殆尽,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皇帝似是不愿族长死得太早,毕竟太后这个主谋之一已死,又是生母。只是这位大舅,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应采媚瞧着皇帝从木匣里拿出的东西,不由挑了挑眉,全都是门派里的小玩意儿,专门对付叛徒和不听话的门人用的,真叫人痛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却又不能死去。
如此一来,她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倒是肯定皇帝是自家人了。
既然是自家人,应采媚一向护短。
太后的哥哥跟她毫无关系,但是得罪了皇帝,就等于是得罪了自己。
应采媚在木匣里挑出一瓶药丸,笑了笑:“这个药我喜欢用,能让人更敏感,倒是不怎么伤身。”
平日也就罢了,只是酷刑之前服用这个,伤口不深,却是令人疼痛加倍。
皇帝虽说收着这些小玩意,却很少去用,没有应采媚那般熟悉。
只见她又拿出一个瓷瓶,解释说:“这药能让伤口恢复加快,倒是不可多得的伤药了。”
但是加快了恢复,每日却瘙痒难耐,像是几百只蚂蚁在伤口上啃咬一样,那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两种药加起来,皇帝这位大舅子估计有得受了。
若是这样皇帝还不解气,只管把人独自关押在黑房子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没多久就得疯了傻了……
应采媚正想得出神,只觉唇上一热,皇帝的指尖熟练地轻抚着,不由习惯性的红唇一张,就要含住霍景睿的指头。
可是下一刻,一颗小小的红丸塞入她的嘴里,入口即化。
应采媚一怔,不由恼怒地瞪了身后人一眼。她难得好心给皇帝策划怎么折腾仇人,这男人居然想着怎么折腾自己?
要是没猜错,刚才服下的,便是第一种药。
不到片刻,她的体内一阵热流涌起,皇帝随意在自己胸口轻轻一抚,都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来。
“你……可恶……”应采媚原本身子就敏感,如今服了药,皇帝只要微微一碰,她便浑身一颤,脸颊酡红着软倒在身后人的臂弯里,轻轻颤栗。
皇帝搂着怀里人,瞧着应采媚湿漉漉的双眼还不服输地瞪向自己,不由低低笑了,只觉满心的阴霾也随之散去:“朕今儿能手刃仇人,爱妃是不是该给朕庆贺一番?”
打架,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