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郡主一笑掩过尴尬,望着老嬷嬷远去的背景,一脸深情地感慨道:
“容嬷嬷去年还很健康,今年就糊涂了,经常张冠李戴,这不,又把‘师父的枕头底下’说成了‘我的枕头底下’,师父,人老了是不是都这么健忘?”
李慕白撇了撇嘴,就这么丝滑吗?要不是为师以前睡觉,有枕头底下放把枪的习惯,枕头底下有没有东西,有什么东西最清楚,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
看来清理门户的大计必须立即实施,‘尽快’已经不赶趟了……
“奉戈啊,你刚刚走路的时候,先迈的左脚,犯了本门的大忌,从现在起,逐出师门!”
落日余晖,山河沉寂。
迎着似火的晚霞,劳碌了一天的底层百姓,终于可以躲进夜色里喘上一口气。
上流的权贵老爷,又可以卸下一天的伪装,抱着一颗纯粹的心,去秦楼楚馆嘘寒问暖,寻找有志(优质)女青年,劝她们远离风尘,早日从良。
自古官民仿佛都是两个世界的人,连黑夜和白天都是颠倒。譬如这落日下的喧闹与安静,忙碌与悠闲……
“唉”
“唉”
茶楼内,卞通与绿衣少女对坐无言,两声叹息,道尽世态炎凉。
“这几日,莺儿姑娘跟着小可受委屈了,来,先吃快桂花糕慰劳一下。”
“我吃不下,卞相公自已吃吧,不用管我。”
“莺儿姑娘,别灰心嘛,这些天的成果还是很明显的……来,给小可一个面子,姑娘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点怎么行?”
“哎呀,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啊,都说了不吃,听不懂人话吗?”
被称作‘莺儿’的绿衣少女情绪突然爆发,一把打掉卞通好意递过来的糕点。
卞通弄了个大花脸,尬笑一声,一边弯腰去捡地上被打落的糕点,一边感慨“大荒之年,一粒粮食就是一条人命,这么大一块桂花糕得是多少条人命啊”。
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土,就要往嘴里送,却被莺儿的纤纤玉手拦住。
少女的抚摸仿佛久旱的甘霖,卞通老树逢春,精神为之一抖——
这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但凡早来个几天,便没有这层层衣衫的阻隔,实至名归了都!
“对不起,卞相公,刚刚我不是有意的,不是冲你”莺儿道歉一声,泪雨打湿杏眼,自责道“都是莺儿没用,帮不了小姐……”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是小可不解风情,没眼力,惹姑娘生气…说到没用,都是小可无能,辜负了东家的知遇之恩,无关姑娘什么事。”
“……”莺儿无话,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风撩拨云,期待升华一场酣畅淋漓的雨,结果撩拨个寂寞……卞通干笑两声,便开始不忿起来“往日,那些昔日的太学同窗,知交好友见了小可,跟狗见了屎一般亲热——”
扑哧一声,莺儿破泣为笑,玉手在空气中扇了扇,仿佛眼前真有一泡那啥一样,抿嘴笑道:
“骂人哪有把自已也捎带上的,还那样恶心…千金难买雪中炭,也不怪他们。他们不过是场面上的交情,那些受许家多年恩惠,许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寒门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