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爷已经站起身来,听她拒绝自己的邀请。心中一阵苦笑,然后跺跺脚道:“小妮子,什么优待,今儿个是你三奶奶过寿,让你顺道去吃个便饭……”
萧惠欢这才释然:“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朝学堂里面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叫道:“三爷爷,都怪您,我迟到啦,等下要挨先生的板子了……”
萧三爷闻言先是呵呵一笑,然后豪气的挥了挥手:“不妨事,三爷爷陪你进去给先生解释,就说是三爷爷让你去办了点事情来晚了,要打板子,让她打三爷爷的……”
萧惠欢这才放心下来,那戒尺打在手上肯定特别疼。如今正好有这位萧家庄的族长老爷在此,干嘛要放着这么好的挡箭牌不用,平白去挨那一顿抽?她才不信那老巫婆真的敢不听东家的解释,不给东家面子,当着萧三爷的面打自己,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
下午下学之后,萧惠欢回家的路上,渐渐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怎么往日里空无一人的田间地头,这一日间骤然就全都是人?除了动不了的老人和还在吃奶的婴儿,南庄这边家家户户几乎都是全体出动,拿着锄头钉耙啥的拼命刨地。莫非这又是什么封建迷信的讲究?萧惠欢如是想到,要不然为啥爹和娘也是在今日在开始翻地?
萧惠欢的这个疑问,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才慢慢释然了——感情这些人都是在跟风,而且跟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家的风……
因为第二天,爹娘和大哥依然在翻地,所以,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萧惠欢见到的那些乡亲叔伯们也在翻地;第三天,地翻得差不多了,爹便让娘继续慢慢翻剩下的一小部分,他带着大哥开始耕田,于是,其他人家也有样学样的开始耕田;第四天,地翻完了,爹娘开始往地里播撒秋小麦,其他人家也丢下还没耕完的田,开始播撒秋小麦……总之,在霜降来临之前的半个月里,萧惠欢家中干啥,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的人家就跟着干啥……
对于这种现象,萧惠欢除了无可奈何之外,却也有一丝欣喜和自豪。无论如何,借助自己的影响力,今后能够为庄子上的这些乡亲叔伯们带来福音,那也是一件好事呀。特别是这些乡亲们,都能够意会,却不言传,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事情……
卷一翩然而至豪门乱
农家的日子简单却又充实,地里的作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平淡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腊月!既然萧大成这一家,在秋播的时候并没有弄什么玄虚,和往年一样该种啥种啥。萧家庄南北两边的人们也就渐渐的安下心来,学着萧大成那样,往地里丢下了小麦种子,然后便开始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事情。
大人们忙碌了一年,到了腊月便算是清闲了下来。可萧惠欢这些时日却被折腾了个够呛,因为按照这时候的惯例,大多数的族学和私塾,都会在腊月进行一次考试,检验一下学童们这一年下来的学业如何。虽说女学的考试没有男子族学那么严格,可即便是死记硬背的填词,也已经让萧惠欢极为痛恨了。
前世三十多年,她一直在与书本和文章打交道,按理说这种如同小学的考试对她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可让萧惠欢不爽的是那生涩难记的文章内容,特别是那一部《女诫》,洋洋洒洒几千字,什么“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看着这些之乎者也,萧惠欢就满脑子的星星。
好在其他几本书的内容还算靠谱,特别是《女范捷录》里面的那些内容,让萧惠欢读来大为痛快。譬如“上古贤明之女有孕娠,胎教之方必慎。故母仪先于父训,慈教严于义方。男子有才便是德,斯言犹可;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语殊非。”这些能引起萧惠欢共鸣的文章,她倒是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至于考试的时候要用毛笔字作文,这倒是难不倒萧惠欢,前世的时候,萧惠欢受的可是顶尖的教育,素质教育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她模仿唐代女书法家吴采鸾的小楷,都有七八分神似,用毛笔写字倒是真的小菜半碟……
萧家庄乃至全天下的农人们,都在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准备过年。可那些豪门大宅当中,却并不平静,特别是洪泽县的沈府更是如此……
有了沈慎卿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力挽狂澜,沈府的危机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十一月底的时候,沈家酒坊按照先前规定的时限和数量。为皇室送去了五万坛沈家秘制的高粱白酒,换回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
就在沈府上上下下大部分人一片欢腾的时候,一场更大的危机却骤然而来。沈家的正牌家主沈老爷子,一口气在病榻之上吊了两三个月之后,终于两腿一蹬去见了马克思。呃,这时候还没有马克思,只有阎王爷。或许真的是不放心他这偌大的家业,他硬生生的挺到了好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
老头子病逝,沈家九子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以沈大为首的三个兄弟,顿时感觉到机会来了,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利剑终于被解了下来,从此以后,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阳谋阴谋,毫无顾忌的全力争夺家主之位。至于为何只有三个人了,则是因为其中有一个稍微有点眼光的,眼见着沈府在沈三的主持下摆脱了危机,当了墙头草……
而以沈三为首的五个人,则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沈大日益嚣张的气焰和阴狠的行事风格,让他们大为忌惮,这包括沈三本人在内。因为他毕竟只是代理家主,如今老头子这根定海神针不在了,便需要重新推举出下一任的正式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