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公子指着他右手边齐宣面前一盘子白白的条状物体,“这个是什么?”
桌上的汤底已经开了,如意揭了盖子,齐致、齐宣、李毅都是一愣,这香味竟比以往高了一个层次。咸、香、辣、鲜,前面还要加上浓厚两个字。
鼻尖闻着沁人心脾的香味,锦衣公子也一愣,“这便是你们挂在嘴边的美食,这香味比宫……比我以前吃过的还要香呢。”
齐致摇着扇子:“前儿个吃的没这么香。”他问如意道:“今儿加的调料是什么?”
如意道:“牛油。取的老了不能耕地老牛的板油练出来的。”
竟然是牛。齐致收了扇子。
……如意侍候着四人用了午膳,指挥着丫环小厮轻而快的撤下了碗盘,上了茶水点心后,水榭之中只剩四人围坐。一干的仆人都退了二十米远。
锦衣公子手指敲在桌子上,沉声道:“那放了牛油,与没放牛油的火锅,味道差别很大吗?”
四人之中没人比齐宣更有发言权,不只他的狗鼻子、刁舌头、无人能比挑衅的好吃嘴,更有他对食物的喜爱之情。
难得的,齐宣一张娃娃脸也沉了下来,他道:“后者是夏日里的莲子汤,前者是冰阵后的七月里的莲子汤。”
齐致抬了手嗅了嗅,“只这么一会子,这衣服都染上了。怕是风都吹不散,只能换衣了。”
李毅唇上抵着纸扇,黑色的眼眸如夜一般的黑,“想不到市井中的方子,做出来竟有如此的绝美滋味。”
锦衣公子望着亭外飘风的白雪,“牛,下之于百姓田地耕种,上之于一国安泰。若有那唯利是图的商人,见钱眼开……时间长了,怕是要动摇国之根基……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齐致点头,“表哥放心。我会办好的。”
锦衣公子道:“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又转身对李毅说:“师父师母可还好?”
李毅起身,恭身行礼,“劳殿下惦记。家父家母身体康健。”
锦衣公子手向下压,道:“无需多礼。”
李毅撩了长衫坐下。
锦衣公子又道:“委屈师父了,先生大才,却要浪费光阴在这个地方。”
李毅道:“能为国为民做点事,已是李家大幸,当不得殿下赞美。”
锦衣公子笑道:“先生之大才,我最是知道的。”他转头问齐致,“舅舅舅母可曾捎了信回来?边关荒凉,此时又冷得千里结冰,此行我带了两件上好的披风,你捎过去吧。”
“谢谢表哥。”齐致笑道:“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我们一份?”
锦衣公子夺了他的纸扇,一扇子敲在他头上,“开口就要东西,你是跟谁学的”
齐致笑嘻嘻的道:“这不是从娘胎带出来的嘛。表哥一定有给我准备吧!家里虽然有针线上人,可比起里面,”说着双手向天拱了拱,“这可不能比啊。再说,不都是表哥宠的嘛,好吃好喝好衣裳,从来都不短着我们。”
锦衣公子笑道:“说来说去,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又道:“你这弯弯肠子,我能不知道。放心,你们三人一人一件,我可没忘。”
齐宣、李毅都谢过。
锦衣公子抬眼瞟了瞟左右,他修剪得整齐的指夹抚上了茶盖,说道:“舅舅舅母如何?”
齐致摇着抢回来的扇子,“大好。尽可放心。”
锦衣公子挨个看了三人,道:“明年你们可要下场一试?”
齐宣抱着茶杯喝水,李毅低头不吭声,三人中的老大齐致肯定地说道:“不会。”
锦衣公子裂开了嘴角,脸上是毫不掩示的笑意,“我们竟都想到一块去了。父皇文治武功、乾钢独断,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只偶尔有点小病小痛,他们便冲上去你争我夺,且让他们去为我劈开一道大路吧。”
齐致低调的笑了,“殿下说的是。”
一桌子四人都心照不宣的饮了一口茶。
齐致又说道:“上个月父亲寄了家书回来,说的是大姐姐的婚事……”
锦衣公子皱眉,“玉容今年十五了吧?这个年纪可不能再蹉跎了……”
齐致收敛了笑容,道:“大姐姐自十三岁起,便有豪门贵族来提亲,现在都十五了……”
锦衣公子叹道:“到是难为了玉容妹子,小时候我们还一道玩过。只是小门小户实在委屈了她,但这门当户对的……”
李毅在一旁道:“此时是一步都不能踏错。只能舍了。”
齐致道:“我当然是知道的。父亲的意思是选那有才有德的寒门士子。这样一来,任谁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
锦衣公子点头,“甚好。反正最终是不会亏待了玉容妹子的。只是这家世清白、才德兼备的寒门士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寻到的,你们且慢慢寻、慢慢考察,别委屈了玉容妹子。”
接着锦衣公子与三人闲聊了一些京城的政治时事。
齐家家主领兵在塞外,但京中的探子从来没少过,齐致、齐宣、李毅也与锦衣公子从容不迫的侃侃而谈。
一盏茶后,齐致手撑在额下,他狭长的凤眼微眯,“父亲与叔叔掌握了东、西两边四十万大军,虽然朝中无大员支持,但殿下依旧是别人的眼中盯,殿下可还记得去年您中毒的事件?!当下也是紧要的关头,一个青衣已经不够了,父亲在边关寻到了极懂药理、毒理的人,过年前便会送到殿下府上。”
“那真是多谢舅舅了。”锦衣公子说道:“我正想着找呢,只是苦于京中人多眼杂,没寻到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