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等一下,佟董有话要和你说。”何喜嘉说着,几秒后,放下电话,失落地说:“师父一听你要接电话,就挂了。”
他拿出手机,说:“把号码报给我,我来打电话给她。”
何喜嘉翻动着手机,糟糕的是,手机居然不早不晚黑屏了,任凭她怎么按,就是毫无反应,她都快要急哭了,说:“这个破手机也太不争气了,偏偏这时候坏了。怎么办,号码还是朋友给我办的,他人在国外,我也查不了电话单。”
“你能不能想起一点她号码的数字,哪怕是尾号几位?”他焦急地说。
何喜嘉使劲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就算了。”他心中的滋味,无法言喻,他不敢相信曼君怎么会变成一个连孩子病了都置之不理的冷血之人。
这时手机响了,是季东的电话。他接听:“季东,我在医院有些事,公司那边你先看着。”
“佟少,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来公司签合同,任总答应无条件给我们资金了,并且比银行的利息还低,真是雪中送炭。你快来,合同一分钟没签,都会有变动的可能。”季东兴奋地说。
他难以置信,问:“你没发烧吧,怎么可能。”
“是真的,佟少你赶紧过来吧,任总在贵宾室等着你,我先招待下。”
看样子是真的,不过他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向来难以捉摸
的任临树,不能轻易看表面。不过此时必须他必须要先赶回公司了。可黎回还在打吊针,现在临时通知荷姐来医院似乎有些来不及了,他看向了何喜嘉。
“能帮我照看黎回吗?就上午这会儿,等会儿黎回的育婴师就会过来的。”他说。
“没事没事,我在这儿好了,你去忙你的。”何喜嘉笑着说,还有些羞涩,低着头不再看他。
“那就拜托了,谢谢你。”他从病房窗户看了黎回一眼,便匆忙往公司赶了。
他在开车时,才想起自己刚刚有多糗,他一面装得很酷说自己手机没带所以打不了电话,而不久之后又拿出手机问何喜嘉曼君的电话号码,真尴尬。
这个何喜嘉,难怪曼君会如此喜欢,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居然没有拆穿他,不露声色就当什么都没察觉。
他在内心称赞——我的小漫画啊,还是那么有眼光,她喜欢的人,从来都没有错的。
瞬间,他又想到她竟然不回来看黎回,一副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也没透露在英国哪里,为什么没有如约去大学报道,种种疑团,这时候都来不及想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弄清楚任临树的目的。只要能够合作,签好合同,Y楼就能顺利开工了。
爱使人矛盾,使人在悲与欢间游离。
如果你恨了一个人很久,听到了有关这个人的消息,还是会欣喜若狂,那是因为,所有的恨,不过是掩埋爱的一层
薄沙,风一过,深爱就会显露出来。恨是因为对方的不联系不来往,一旦对方伸来手,我们就会立刻忘了曾经的痛心疾首。
办公室里,缭绕着任临树抽的香烟烟雾。
佟卓尧审视着合约,作为乙方,按照合约上看,几乎没什么苛刻条件就能让乙方获得甲方的资金,甚至那点利息低得可以算是零利息了。这反倒让他不敢轻易签合同了,便问:“任总,之前在北京,我们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现在你主动提出这么低利息来资金注入,太便宜我了吧?我无法理解,所以不能签这份协议。”
“无功不受禄,是不是?果然是了解你的人,猜到你会有警惕之心,好吧,坦白地说,那次北京见面之后,我想了很久,觉得佟少你非常有趣,而我恰好对Y楼也很感兴趣,所以,就当作交你这个朋友。日后,Y楼也会入驻我们千树的专柜。我相信,这次只是我们合作的开始,未必以后我就不是赢家。再说,以我对佟少能力的了解,Y楼肯定能找到投资人,与其让他人有份,倒不如我来。我的解释,佟少还满意吗?”任临树摁灭烟头,起身走到卓尧的办公桌边,双手撑在桌上,弯着腰,双眼直视着他。
面对任临树的解释,佟卓尧仍心存疑虑,收下合同,说:“这样吧,合作是长久的,等我们法务看过合同后,我们再约个时间签约,怎么样?”
“
好,那下周一,我等的你回复。”任临树洒脱地说,站起身,拍拍衣袖,蓦地说了一句:“佟少,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嗯?”佟卓尧有些不明所以。
任临树爽朗笑道:“没事没事,突然兴起念首诗。”
果然名不虚传,商界怪才任临树,传闻中七年前被初恋女友甩了,自此后就变得冷酷无情,情场失意,商场得意,一朝崛起,千树集团成为可以和佟氏集团鼎立抗衡的企业。若能强强联手,那自然是商界一次双赢的夺目之举。既是对手,也是伙伴。
卓尧陷入了沉思,捉摸不透任临树的用意,究竟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呢。
季东倒认为是他多虑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马上让法务过合同,签合约,任总是个变化多端的人,非常个人主义,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看……”
他抬手打断,说:“不不……季东,正因为他变化多端,我们才要观望一下,听起来任总的解释是合情合理,但我总是能察觉到他有些神秘,他不止是对Y楼的股份觊觎,似乎还有对我更重要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楚。”他手掌撑着额头,思忖。
“可我们没有退路了,Y楼我们已经砸进去了很多钱了,现在就缺这些钱就能竣工开业,商场早一天开业,我们获得的利益就越大。再往后拖,媒体就会对Y楼有更多的猜疑,现在已经有八卦说我们Y楼闹鬼了,再加
上拆迁户们三番五次阻挠,我们没有机会再等银行那边的贷款了。”季东分析着眼下的境况。
他对季东的分析并不是否定,只是眼下是没有一步路可以错了,余地不多,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林总交待,尽快签约。”季东说。
他一听到有关母亲插手公司的事,就很不舒服:“够了,我和她母子一场,她做的事,说的话,最后没有几件事是正确的。我还要去医院,黎回得了肺炎,我得去医院陪陪他,你把合同交给法务。”
“肺炎?要不我也去医院,你有打电话给……”季东欲言又止。
“她不回来。”他叹息一声接着说,“或许英国有对她更重要的事吧,随她。”
“哦,那合同要不要给江律师过一眼?”
他摆了摆手:“不必了,这种商业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还不足够让我信任。”
从公司出来后,驱车赶回医院,一进病房,只见何喜嘉坐在病床边,给躺在病床上的黎回讲童话故事,精神状况好了很多的黎回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不忍打扰,轻轻地在沙发上坐下。
“公主在花园里玩,她的玻璃球不小心掉进了水井里。这时一只青蛙说,‘公主,如果我帮你捡了那个玻璃球,你就要带我回城堡’……”何喜嘉声情并茂地给黎回讲着故事。
黎回咯咯笑,不经意扭头,看见了他,大声喊:“爸爸爸爸!”话音刚落,猛烈地咳
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