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月后,一日傍晚,招凝在红叶树下练功。
碧翡鞭轻若丝带,在基础锻体术的带动下,力道随心,劈下如重刀,扫开如拂尘,扎去如尖锥,抽回如锁链,划空轻轻扬,和着步伐如树下起舞,残影重重。
却不想八道重影后,身形却轻微晃动,划空的长鞭失去控制,反有束缚自身的可能。
“脚底生根,腕下舒展,鞭随灵动。”
忽而有十二字传入招凝耳中,稳而沉,格外有力道,招凝循着十二字指点,控住身形,放开灵力,长鞭在她周身旋过三圈如灵蛇游走,划开半空,将空中飘扬的落叶划分经纬,凝滞瞬息。
碧翡鞭收回,漫红叶自然飘落。
招凝看向青石台上,秦恪渊不知何时负手站在那处,好似已观察她练功颇久。
“秦前辈。”
招凝面含喜色,提裙靠近,停在青石台下,朝秦恪渊恭敬行揖礼。
住在空照山,一晃已有六旬,这是秦恪渊头一次来探望。
秦恪渊颔,开口便是称赞,“修为进展迅,想来这半年招凝姑娘甚是刻苦。”
“都是庭丹的功效,招凝不敢担刻苦二字。”招凝仰头瞧他,眨巴眼问,“秦前辈,宗内之事解决了?”
“宗门诸事哪有解决完的一。”秦恪渊在石凳上坐下,“倒是丹灵宗的事有些结果了。”
招凝几步跨上青石台,小有惊讶,“招凝去过一次归元城,听落霞宗吴前辈说,丹灵宗之事,几大宗门意见不一,彼此割据,没有几载博弈时间是无法达成定论的。”
她边说边为秦恪渊斟茶,“吴前辈还说,若是他们胜了,丹灵宗四大宗门的名号不保。这听起来格外严重。”
秦恪渊缓慢抿着茶水,他似乎对清茶颇为喜爱,一饮一啄皆是品味。
“吴瀚海向来是个多话的。”秦恪渊不置可否点评了一句,饮完一杯清茶,才说,“本来确实需要几载时间,但今朝昆虚局势大变,有人觊觎四大宗门之位已久,丹灵不得不让。”
招凝抿嘴,涉及大势,她听着有些糊涂。
秦恪渊并未在意,看了眼石桌上棋路,“可会对弈?”
招凝坦诚,“只见过老人树下对弈,知基础规则,不曾亲手试过。”
“无妨。”秦恪渊指对面,“本座教你。”
对角星位处各落两子,招凝执白子先行,秦恪渊以黑子做回应,未有步步紧逼之感,反而有一子带一子的引导。
“昆虚修真界有重山三千七百万座,有大型灵脉三百,中型灵脉五千,大小已知秘境近百处,四大宗门分以上七成,其余分予八百中小宗门及散修盟。”
听秦恪渊这么一说,招凝落子险些一颤,颇不理解但也试图解释,“以实力划分?”
“不全是。”却不想秦恪渊含糊否定,落下一子吃下招凝数枚白子,招凝棋局也看不懂,怎的就被秦恪渊一字围堵住,“棋子虽各为其道,但以整体论成败,此为规则。”
这“规则”二字咬的颇重,是在回应棋局,但更是在回应招凝的问题。
“修真界重上品金丹,若想成就上品金丹,唯有元神以上功法才可,整个昆虚修真界只有四大宗门和十二小宗门才有。功法仅是前提,还要心性、根骨、悟性及机缘皆上乘才可有机会结成上品金丹,这是古道功法,但灵根大道却不一样,只需灵根上乘,心性、悟性、根骨、机缘皆一般亦不影响,因此重灵根大道而轻古道。”
招凝之前便听过粗略的论述,直至今日还是同样的疑问,“为何?”
为什么重视上品金丹,甚至宁愿抛弃传承数万年的古道统?
“不知。”
秦恪渊却回答的很平静。
“自数万年前就如此了。”
秦恪渊落下一子,棋局上你来我往的局势瞬间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