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强迫
“你觉得呢?”徐京墨也不去看萧谙,他拈起白棋,托着侧脸思索着落棋的位置。
“我知你还在怪我,可是你今日易地而处,你又会如何处置此事?”
萧谙满肚子的苦闷,见徐京墨不曾答话,便恨声道:“季家在边关的势力太深……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季珩会听我的话,因此过去我有自信将季家收归手中,可如今季珩不在了,季家就如同一匹失控的野马,我又如何能放心!”
“此事明明还有另一种解决的法子,陛下不愿罢了。”徐京墨手持棋子落在棋盘上,敲得一声轻响,“也是,陛下认定我就是杀了季珩的人,又怎会大费周章为我昭雪。”
“……再等等吧。”萧谙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芙蓉糕,掸了掸灰便塞进了口中,“再等等,我会将一切都处置稳妥的。”
徐京墨夹住黑棋的手指一顿,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萧谙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徐京墨下棋,直到棋局即将走到结尾时,萧谙才现其中的玄奥,白棋前期似乎一直都在劣势,可就在几步前,棋局忽然大变€€€€原来是白棋看似避让,却是一直在行自己的道,逐渐将黑棋围困其中。
随着最后一子落下,黑子满盘皆输。
棋局千变万化,瞬息急转,不到最后一刻,又如何知道谁能赢下这一局呢?
三日后。
徐京墨坐在窗子旁,将窗户拉开一半,听着站在檐下的乌舟讲话。他听得起兴了,便顺手将怀里的手炉递给了乌舟,和煦地道:“外头冷,用着吧。”
乌舟骤然间被塞了个东西,有些不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份暖意,呆呆地站在原地捧着暖炉。他垂下眼皮,热度从与暖炉接触处源源不断地焐在掌心,有些灼人,也有些麻痒,轻易就化开了他心上一层霜雪。
自娘走后……很久没人关心过他的冷暖了。
徐京墨没有注意到乌舟的些许不自在,他的思绪完全沉浸在乌舟刚刚所说的消息中,片刻后问道:“你方才说陛下昨日在前殿怒斥了卫仟,可还有其他的细节?”
“卫仟带人赌马,在京中凑办私局,被人写了折子参到殿前。陛下十分震怒,当庭痛斥,撤了他的官职,流放充军。”
徐京墨听后,神色微妙了起来,他搭在膝上的手轻晃了两下,刚想开口,却被门外的风雪吹得一呛,顿时扶着窗柩咳了起来。
乌舟眉头微微一动,下意识想去扶人,复又握紧了拳垂下手,终归是没有伸出那双手。
“咳咳……不对劲……”
徐京墨又掩面咳了几声,才道:“卫家是上京四大将门世家之一,卫大人也是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竟没为他儿子求情吗?何况赌马本就是在上京公子哥中时兴的乐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
这本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往往皇帝都是斥责两句便过去了,世家子弟总有些异于百姓的乐子,这是众人的共识。
可这回皇帝居然把卫仟骂个狗血淋头,甚至加以重罪€€€€就算按大衍律法严惩,也顶多就是戴上刑具做一两个月苦力,以示警戒,何必在年节时分直接判卫家唯一的嫡子流放数里?
也不知道卫家的少爷能否撑住这一路苦寒,有命走到那天涯海角呢?
此事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帝在用卫家敲打其他清流,还有前几日,薛郁被皇帝在宫内打了五十板子,不难看出清流一派现在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无非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回头皇帝找他们算起旧账来。
那么,现在便到了联络旧人的最佳时机。
“乌舟,可否帮我传书一封给……”
“不行。”还未等徐京墨说完,乌舟便先一步拒绝了,他咬着下唇,将怀里的手炉搁在了窗子内,“大人,我只是帮你解闷消遣,若是再行他事,便是对主子的背叛了,还请您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徐京墨有些不快,眉眼萦绕这一股郁色,语气自然也变差了:“不过是帮我递封信,有如此为难?”
“是,恕在下无能。”
乌舟不卑不亢的回答令徐京墨更是气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再次劝说:
“你为何如此固执?在宫中做暗卫,一辈子只能活在影子中,真的是你所求吗?若你愿意助我,我会给你自由,去名川大山之间奔走,看看江河湖海的壮阔,或者你还想要什么,事成之后我也可以给你。”
乌舟听了这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露出一种既窘迫又沮丧的神情,过了很久,他深深地望了徐京墨一眼,说:“我所求的,大人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