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怕你笑话,我当年和庭尧他爸……”计母和计父当年还是组织介绍认识,计父五大三粗,认识的字也有限,计母可是正经念过书的,在那个战事频繁的年代,能读书是件极其不容易的事。两人成长背景截然不同,还是结合在一起,这些年夫妻和睦恩爱,生了两子一女。
孟芳起有点明白老太太跟她说这些的意思,但她跟计庭尧的情况和他们那会儿也不太一样。不是她妄自菲薄,家里现在这样,只会拖累计庭尧。
但她忽略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计母许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她这个儿子的。心善,没遇过事,可他也不会无故同情心泛滥。再说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虽然现在都提倡晚生晚育,但家里哪能不着急。
计母看他们都不说话,笑了下:“这日子总是人过出来,只有越过越好的道理。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你们长期分开住到底不合适。庭尧那个宿舍地方小,就算要换房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解决,住干休所那边的话,芳起肯定不放心家里。芳起,不然这样你看行不行,让庭尧先住你这儿,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再想办法。”
计母活到这个岁数,最清楚如何将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她先是提了要帮夏红缨找工作,孟芳起那会儿没拒绝,承了她的情,这会儿就不好一口回绝。
孟芳起只觉得为难,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答允反显得她不知好歹。她偏身看向计庭尧,不知道这“短住变长住”的想法,他清不清楚。
她低头思忖半天,才回答:“妈,这事我先跟庭尧商量商量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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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母坐在她对面,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站起身看看腕间的手表笑说:“那你们慢慢谈,这夫妻啊,有事情就是要有商有量才好。外面天都黑了,时候也不早,我和振薇就先回家去,你们姐夫说好七点来接。芳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的,妈,要不然你们今天就别走了,家里有地方住的。”孟芳起跟着起身,她嘴里说着这话,不过客套而已。
计母向来会圆场子,做事稳妥,如何瞧不出来,可她当下不知道怎么想,竟顺着孟芳起的话答应下来:“那也行,你姐她明天还要带孩子出去玩,就让她先回家,我要不晚上跟红缨挤挤,在这儿待一天,我还能帮着照应照应。”
她看得明明白白,庭尧睡的这间屋子,连枕头都是单只,两人这压根都没睡一起。
“那我爸那儿呢?”计庭尧下意识觉得不太妥。
“你爸没事,他只是跛脚,又不是不能走路,他能照顾自己。”计母说,“我让你姐回头绕路递个信。”
“妈……”
计母这话刚说完,孟芳起便猜出了她的想法,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孟芳起哪里好再糊弄,忙打断计庭尧,殷勤笑说:“那好,我让红缨收拾一下。明天工厂也不上班,我给您做点拿手菜……就是家里洗漱不太方便……”
她知道干休所里装了淋蓬头花洒,担心计母不习惯。
“这都不是事儿,芳起你不知道,以前咱家在长延路那边,连浴帐都没有,冬天我就弄两个煤炉在房里,怕煤气中毒,窗户还要开点小缝……就让你爸在外面守着。”
赵学海拎了点橘子过来,和计振薇一起先回家。孟芳起每天都是最后一个洗漱,她检查好院子大门,这才回屋。
墙上贴着电影海报,床架子用碎花布料裹着,计庭尧正半倚在床上,戴着眼镜低头看书,见她进来,随手将书合上往床一侧挪了挪。
孟芳起关上房门,突然第一次觉得她这房间的地有些烫脚,她迟疑半天没动。计庭尧看着她,拍拍床边说:“不冷吗?”
“不冷。”孟芳起说着,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刚才在外面吹了冷风,鼻子不怎么舒服。
计庭尧笑了下却没点破她的话,又说:“聊会儿?”
孟芳起不是那种忸怩的性子,何况这还是在她自己家,等她走近了,发现计庭尧看的是外文书。孟芳起以前也学过英文,不过如今早忘得差不多,凑过去瞧了眼:“the……”
第一个字母,她还勉强能记得。
“thedoll’shoe,玩具屋,朋友之前托人从美国带回来的英文原版书,你要不要看?”
孟芳起站在床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见着这字母就觉得头疼,哪像你文化人,还是别糟蹋书了。”
计庭尧微微皱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次她嘴里说出这些,他总觉得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小平同志七九年就已经讲过,知识分子也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他摘下眼镜,用布仔细包好装进眼镜盒中。不过他下床到底不方便,孟芳起主动伸手接过,帮他放到缝纫机台子上。
“要聊什么?”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也不是第一次睡同个被窝,孟芳起坐在床边,背对着计庭尧脱了外头棉裤。被子让他捂得暖和和,她整个人几乎都钻进去,手藏在被子里搓了几下,没一会儿就热起来。
“你上次说,有喜欢的对象……我觉得你们一直没结果,恐怕也是别有隐情,我猜想……你们未必就适合。”计庭尧说,“既然我们已经领证,不然就试着处处看,无论怎么样,离婚的话传出去也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