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他出门去接许喻,正好在小区对面的马路上碰到许泊宁从外面回来,韩尧人就倚着车门站在她身边。那时候天还没冷下来,她穿得单薄,温热风贴着她小腿,吹起她的裙摆,时洲说不清那刻的感觉,杂乱的思绪交织在一处,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
还好,许喻并不在车上。
否则时洲真不知道怎么跟小朋友去解释。
当下许喻一知半解地点头:“哦哦,就跟我和黄宇涵都在大三班一样,爸爸你知不知道,黄宇涵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他上次说我家里没有奥特曼,我有点不喜欢他了,我明明有的,妈妈之前送了我一个,爸爸你还记不记得?”
小朋友自我认知在发展,也会像成年人一样“攀比”,只不过他们的“攀比心”表现出来得更直接,从在幼儿园的吃饭速度,谁家爸爸妈妈好看再到家里玩具的多少,小孩子也有他们自己的社交模式。
像许喻,去年刚从清瓷镇回来那会儿对奥特曼还全然不感兴趣,现在连“迪迦”、“赛文”之类的名字都能说出几个。
“记得的,喻喻想玩的话,回去我们找出来。”小朋友玩具太多,基本被他拿到手就拆开,有些玩了一两回就放在箱子里没再拿出过。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简单粗暴地苛责他不要攀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小孩子甚至连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只能慢慢引导。
许喻不在包厢里,饶是田卫方女士和曹老师俩都觉得缺了些什么,融洽归融洽,不过双方一度有点尴尬,等时洲带着小朋友回来,屋里氛围顿时活络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许泊宁隔着许喻,在背后低声问了时洲句。
“刚碰到个认识的人,跟他打了声招呼。”
许泊宁心想今天除夕在这儿碰到熟人也正常,她自己刚刚不也碰到韩尧了,“嗯”了声没说话。
小朋友耳朵尖,听到爸妈在他身后讲悄悄话,兴奋地向许泊宁献宝:“妈妈,那个叔叔是你的同事哦。”
许泊宁瞬间明白过来,猛地抬头看向时洲,男人面上露出丝窘迫,轻轻撇开了脸。田卫方和许齐元刚才见过韩尧,隐约猜出些,田卫方暗道造孽。只曹老师夫妻俩不知情,曹梅笑着从包里递过来两个红包:“我们给喻喻的,泊宁你收下吧,上次你去花城还惦记着我们,给我们带了礼物。”
她自然不会接,想也知道往年这红包都是给时洲的,正僵持的时候,田卫方也跟着掏出红包搁在许泊宁跟前道:“泊宁你回头拿给时洲,喻喻现在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你们先给他存起来。”
田卫方这样说,曹老师也没有再坚持。
两家因为许喻的关系,愣是凑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吃完饭后各回各家,许喻自然是跟着时洲。因为先前许泊宁已经跟他说好,小朋友虽然不舍,还是没闹着要许泊宁跟他一起,乖乖跟许齐元他们告别,临走前许泊宁蹲下身抱了抱他,小朋友在她脸颊上亲了口:“妈妈,新年快乐。”
一句话听得许泊宁鼻尖酸涩,田卫方在后头忍不住抹眼泪,连许齐元见了都不是滋味,心中直叹气。
时洲到家时许喻已经睡着了,曹梅忙走过去开门,让时洲抱着许喻进屋:“让喻喻在楼下卧室先睡着吧,放他一人在楼上也不放心。”
男人把小朋友安置好出来,春节期间阿姨放假回去,曹梅在那儿捏汤圆,边指挥时保宗把搁在冰箱里冷藏了会儿的芝麻馅拿出来,抬头看到时洲:“喻喻睡熟了?来坐会,现在离新年还有几个小时呢。”
东堰这边习惯正月初一早上吃汤圆,曹梅做了留着明天吃。
“嗯,我给他擦了遍身子,刚才在饭店出汗多,怕他着凉。”时洲拿着手机走过来,将手机搁在桌子上又洗了手去帮曹梅包汤圆。一家子的手机都并排摆在那儿,提示音不断传来。
时保宗坐在沙发上取过自己手机,基本都是学生们发来的新年祝福,虽然他常年端着教授的架子,学生都挺怵他,但是他为人做事严谨,几乎每条信息都会一字一句回复,即便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群发的也没遗漏。
男人难得蹙了下眉,看向站在桌前的母子俩:“初三回趟谷州市吧,刚才顾国华给我发短信,说老太太那儿越来越忘事,问我们今年能不能回去趟。”
“你大哥说的?那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曹梅开口,“那是要回去的,去年我们就没回,怎么说老太太都是你亲妈。我听着像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要是没检查,回头我们带去医院看看,你也别太担心了。”
时保宗是家里第三个儿子,因为姨妈姨父不能生育,他出生才两三个月的时候就被过继给了他们,改姓时,还取名保宗。即便是亲戚,他养父母毕竟还是忌讳这层关系,后来搬离谷州市,他跟亲生父母那边其实不怎么联系走动。
“好,把喻喻也带回去吧,老太太还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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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把自己当回事
时保宗看向时洲,毕竟孩子是他的,总要他表个态:“时洲,你看行不行?”
谷州没有直达的飞机,还得先坐到省城再坐火车到市里,然后再转大巴去县城。
“喻喻现在大了些,应该没什么问题。”时洲说,许喻还丁点大的时候就跟他坐飞机去清瓷镇,“不过这事回头还要跟泊宁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