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总竟然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朱睿没一会儿就赶过来了,热情地招呼她,邀她往大楼内避暑,看得芮玲玉一阵翻白眼。
迟溪当然也不喜欢朱睿这种人,但是工作职责所在,她客气地跟他聊了会儿,签了合同就拜别了他。
离开时,有个女孩急匆匆跑进来,不慎撞到她,“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她皱着秀气的眉毛揉着膝盖。
一张鹅蛋小脸,楚楚动人。
迟溪认出来,这是新晋小花闻雪。
她还没说什么,朱睿已经冲过来扶起她,一阵嘘寒问暖,又连连跟迟溪鞠躬道歉,扶着闻雪往里走了。
“你觉不觉得她长得跟你很像啊。”芮玲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
“哪儿像?”
“其实也不是很像,就是……脸型、眉毛、还有眼睛好像挺像的。”芮玲玉说,“我之前以为她是朱睿女朋友,所以他这么捧着这祖宗,后来才知道不是。你应该听过她吧?出道才两年,竟然能演陈恪的戏,肯定大有来头。你猜,是哪个大佬养的?”
“我猜不到。”迟溪微笑,并不以为意。
“蒋聿成。”
她都要走了,脚步停顿了一下。
以为她吃惊呢,芮玲玉摸着下巴跟她八卦:“我也是看港媒写的,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不然朱睿为什么这么巴结她?蒋聿成啊——”她啧啧了两声,“搞这种男人,简直是在刀尖上起舞,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迷恋他。”
蒋家是久负盛名的华裔金融家族,靠战争发家,一直活跃于西方并主宰金融界长达百年,被公认为是全球最具权势的顶级商业集团之一。家族成员大多低调行事,从不对外公布财产,却无处不在,在金融、航空、石油、基建等领域都建树深厚。
港区蒋家是其中较为强盛的一支,回港发展后兴旺不减,蒋聿成的父亲蒋文石更是叱咤风云的一代大亨。只是,六年前蒋父跳楼自杀,家族急转直下,一度几近分崩离析。
直到蒋聿成掌权,重整旧产业,创立东信,并扶持了几个金融服务集团,将资本运作的触角深入各界。
据说蒋聿成已经获得主家掌门人的认可,是这一代蒋家重点扶持的代表人物之一。
没有人知道蒋聿成有多少钱,有人说他在海外每年收购的矿山油田都不能以个单位来计算,有人说他和各国政要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为他们源源不断输送着各类本国稀缺的资源,在不同国家架起独属于他的商业桥梁,左手进右手出,他则是最终受益者。
蒋聿成的名声和他那张姣好的面孔完全形成对比。
有人说他是天生的掠夺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他作对的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当然也有人觉得他很迷人,高大俊美,气质清正,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光芒万丈。
……
迟溪再次见到闻雪是在不久后的一场慈善晚宴上。她看中了一只青花缠枝官窑花瓶,开价开到365万。
这不是什么大热竞品,她原本预计500万以下可以拿下,谁知有人跟她杠上,一直抬到1000万,她只能放弃。
“她是不是有病啊?”芮玲玉气得七窍生烟。
迟溪按住她的手:“别惹事,她要就让给她好了。”反正她也就打算随便买一样东西回去搪塞迟浦和,显示一下“孝心”,拿什么回去都一样。为了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东西花一千万?不值得。
闻雪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出乎她的意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敌意,更像是一种探究,好像对她很好奇的样子。
她生得漂亮,眉眼灵动,倒也赏心悦目。
芮玲玉快要气炸了,手都在发抖,迟溪却只是不在意地笑一笑。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原本昏暗的室内忽然亮了起来,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好像一锅正沸腾的水里倒进了一杯凉水。刚才旁边还低声细语的两人也停下了说话声,齐齐朝门口望去。
这种情况,一般是出现了什么压轴的大人物,迟溪循着他们的目光朝不远处的入口望去。
不知何时,原本紧闭的贵宾通道打开了——一般情况下,像这种富绅云集的拍卖会,拍卖场不会中途放人进来,这是对其他名流的不尊重,更不会中场开灯。
显然,来人绝非等闲。
鱼贯而入的是一群黑衣保镖,动作齐整,训练有素,脸上肃穆的表情和四周的热烈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这群人都很高,为首那个男人还是鹤立鸡群。他穿西装,身形高大而修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仿佛精心雕琢,俊美到给人温柔的错觉。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在迟溪远远凝视着他的时候,他似有所觉,脚步微顿朝这边望来。
毫无预兆,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这是一双深幽湛黑的眸子,眼瞳似鹰隼,锐利凛冽如深井,那一眼,好似能望到人灵魂深处。
这人气场太强,哪怕只远远对视,也叫人望而生畏。
迟溪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蒋聿成。
其实她这些年也看过不少财经新闻,对他如今的身家地位都有所耳闻。只是,面对面再次看到这个人时,她还是有些恍然,有种时间错乱、光怪陆离的不真实感。
时光如水,岁月如茶,再深刻的记忆都会在辗转蹉跎中被冲淡。何况是年少时的一个人?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那只是年少时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回归现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