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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第1页)

二十二

今年晒谷场的热闹来得格外早。往年,都是秋收冬藏后,各家各户按照工分分取实物的日子,才会有这样的人声鼎沸。今年水稻刚刚扬花,晒谷场就闹腾开了。偌大的晒谷场堆了几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锄头、犁铧、粪箩、背篼,大到打谷用的灌斗,小到一把镰刀。和往年分取东西的日子相比,今天没有了兴高采烈和欢天喜地,每个人脸上都是茫然。

那些脸,老的、嫩的、正徘徊于老嫩之间的,瞪着一坝子的东西,目光游离,神情惶然。晒谷场边一排整齐的洋槐树上,一排拴了十多头耕牛,老的瘦的、高的矮的、黄的灰的。和焦躁的人群相比,牛群倒是显出了一贯的淡定和从容,它们悠闲地甩着尾巴,左左右右,驱赶着讨厌的苍蝇。

早晨起来还能看见一头的乌云,等把东西搬放完毕,乌云就像水田里被耙子耙散的积粪,变成了乌亮亮的稀稀拉拉。进入正午,太阳羞答答拱出来了,但不敞亮,只有淡淡的一个圆圈。

晒谷场连夜搭起来一个台子,台子不高,像课堂里的讲台。生产队长是新的,萧明亮卸甲后,推荐了他。新的生产队长个子不高,站在台子上没能显出更富裕的高大,冒出的一小截脑袋让后排的人都瞻仰不到。幸好队长声音洪亮,滚雷似的,一出声,槐树下的牛背上腾起一片苍蝇雨。

队长说:昨天晚上我

一夜没合眼,就想今天该怎样给大家说这事情。这事情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抻抖,想了好些文件上的词儿,都感觉不对路,就只好漂白了说。是这样,根据上面的想法,我们伺候庄稼的式样要变。一句话说完,单干,不一窝蜂了。田土、农具、耕牛这些叮叮当当都分下去,把国家和集体的该交的交齐了,剩下的就是自家的了。从今以后,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那些干饭端大碗、干活靠侃侃的懒汉,好日子算是到头了。队长话落,人群成了马蜂窝,嗡嗡嘤嘤,都在竭尽全力地表达着。

和热闹的晒谷场相比,寨子倒寂寞了,狗们全都在树荫下闭着眼睡觉,它们不知道,政策变了,土地下放了,好日子要来了;蜻蜓成群结队地盘旋在半空,簇簇拥拥,拉帮结伙,怕是大锅饭还没吃够吧!

老队长萧明亮坐在院子边的老槐树下,没去晒谷场,他让老太婆去了。他不愿意去,他累了,他现在就怕嘈杂,呜呜哇哇,耳朵都闹麻了。

何况,他还有客人。

客人坐在他面前,稀疏的头发黑黑白白地间杂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晒谷场。

“老黄,真退了?”萧明亮问。

老黄点点头。然后他呵呵笑,指着猪圈边上那间屋子说:“我还记得你家的猪粪味儿啊!”

萧明亮双手合十,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你这一提

啊,我都脸红啊!”

老黄摆摆手,他表情凝重,凝视着萧明亮的眼睛,半天才低沉地说:“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该脸红的也是我啊!”

“老黄你这话怎么说的?”

老黄目光移到远处,莽莽苍苍的大山往远方蜿蜒而去。

“我这趟来,是赶着来给胡卫国道个歉。”

萧明亮呵呵笑,说:“你给他道什么歉?这歉道不了了,也不用道了。”

“为啥?”老黄问。

“死了!年初死的,肝腹水。”萧明亮答。

老黄往后一仰,一声长叹。

萧明亮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对老黄说:“还有一件你想不到的事情。”

“哦?”老黄也往前凑了凑。

“他死前跟我说,那件事是他干的。”萧明亮说。

“他给你说是如何杀人的了吗?”老黄问。

萧明亮摇摇头说:“这倒没有。”顿了顿他又说,“都承认了,承认了就行了。”

老黄笑着摆摆手说:“那就不会是他干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啊!”萧明亮说。

沉默一阵,萧明亮忽然说:“两个跑到外地的这下可以回来了。”指指远处,他又得意地说,“分的东西两个人都有份。”

老黄低沉着说:“回不来了。”

“为啥?”萧明亮问。

“两个都死了,病死的。我去调查过,都是癌症,一个肝癌,一个肺癌。那个小学老师,死的时候只有六十多斤。”

老黄从兜里取出两个信封,往

萧明亮膝盖上一拍,说:“两个人死之前给公安局写的信,都说那事是自己干的。”

太阳升得老高了,晒谷场的热闹还在持续,家家户户都守着一堆东西,笑容跟着阳光一起流淌。分完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就该分土地了,那才是真正的激动人心呢!龙潭人觉得,好日子真是来了,双臂一伸,就能把幸福抱得结结实实,无论如何,都是跑不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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