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垄生怕庄羽霏听清他的话,语飞快,连多一声车铃也不肯摁。
一大早外头就有声音,王三妹警惕地转头,她本想帮庄羽霏穿上校服再出去,可是马上她把校服塞进庄羽霏的手里就满脸紧张地走出去。
当看见是赵垄,她的脸色又立刻好起来了,她“啊呀”、“啊呀”地比划手问赵垄干什么来啦?
赵垄没学过手语,也没聋哑人来往过,只能加大音量跟着乱比划,他一会拍拍自己的新自行车,一会指向屋里,大声说道:“去学校!对!去学校!我跟她、不是我带她!是我爸、我爸说的!我来找她上学!”
“上学您听得懂吗?就是上学校!”
赵垄扯着嗓子手指向远方,努力解释得清楚些。
王三妹大概是听明白了,看起来很高兴,也指着自家的屋头跟赵垄打手语。
赵垄也看不懂只能靠瞎蒙,跟着一起打起乱七八糟的手语:“啊啊、对对、我也、也看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就是我们要去上学了,上学了!”
“别废话。”
庄羽霏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她越过王三妹,直接坐上了赵垄的自行车后座。
赵垄只觉得后座一沉,还没往后看,就被庄羽霏嫌弃地打了后背一掌,用极简短的词命令他:“走。”
“啊?”
赵垄被打得人都傻了,脚蹬子就这么顺势踩了上去,车一蹬出去就不能停了,停了就要摔,他只好边胡乱地稳住车子,边跟王三妹挥手:“阿姨、那、什么我们先去学校了!”
王三妹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只是看到赵垄的挥手,迷茫了半秒,才学着小年轻的样式也挥了手。
她笑着学赵垄挥手,远远望着自行车上的人影,才现庄羽霏并没有穿她给准备的校服,再想喊住人,那两人也听不见了。
赵垄打小就会骑自行车,带个人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可带个有重量的人就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骑出小道,他就再也没忍住回头,说道:“你怎么这么…”
“重”还没说出口他就现了庄羽霏的坐姿,于是改口喊道:“你怎么这个坐姿?你当你是公主呢?!我说怎么一边那么重,原来是因为你!”
庄羽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坐姿没明白赵垄的意思,但赵垄对她吼她是听见了,她抬眼狠瞪他:“干什么?”
赵垄只顾着庄羽霏的坐姿,压根没看见她在瞪他,还自顾自地喊:“让你跨坐!不是让你横坐!你两条腿都在一边重量就会倾向一边,要跨坐啊我的大小姐!一条腿跨一边,你当我们这是王子带公主呢!“
庄羽霏想了想,赵垄这是要她叉开双腿坐,她拒绝的很干脆:“不。”
她还得寸进尺地拧着赵垄衣服让他快走:“别啰嗦,走你的。”
赵垄急了,喊:“我这可是新车!要给我压坏了你赔吗?你难道是第一次坐自行车不知道重量压向同一边容易影响车吗?”
庄羽霏在听到那句“第一次坐自行车”时表情明显一怔脸上微热,但很快她又调整好状态,理直气壮地说:“关我什么事。”
赵垄急了,喊:“嘿你这人怎么说话不听呢!”
他是真的急,重量是一方面。他们的这个姿势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本来带一个女生上学就有够暧昧的,他们还是这种王子带公主骑白马的姿势,要是被熟人看见绝对会被认为在早恋!
那就完了,他才不要那样!
于是赵垄准备停下车,他说:“我在前面停下车,你换下姿势,别回头把我车给压坏了!”
“是你技术不行。”
庄羽霏没动,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显然这是打算赖车上了。
“你!”
赵垄被气够呛,但人不下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踩车蹬子。
他算是见识到了传闻中的“荘雨菲”的人品,要不是他被他亲爸逼着来,他高低得把她丢在半路!
赵垄骑车往前行的时候,庄羽霏也在观察他们所路过的每一处景象。
逃跑时根本没心思也根本看不清,但是现在白天了,她全部看到了。
这个小地方和那晚沉浸在黑暗里的模样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路过的房子,路过的跳广场舞的广场,都像是蒙了一层黑纱,又沉又暗,又旧又脏。
庄羽霏忍不住拧着赵垄衣服的手掐深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