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明夕玦虽然不管事,但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地瞒过他,当年绯樱闲的事情闹得很大,明夕玦出言警告,这才让所有纯血不敢有什么动静,保住了绯樱闲的命,但元老院对纯血种的血液的渴望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烈,所以他们不顾一条麻远的劝阻,将绯樱闲和她的爱人源安贺给囚禁到了元老院的尖塔中,并给予绯樱闲“狂咲姬”的称呼消磨她在吸血鬼中的影响力,因为明夕玦对此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所以这些年下来他们也就渐渐地放松了,没想到明夕玦今天却突兀地提起,一条麻远就知道事情要糟。
“绯樱闲我倒不是特别担心,她好歹活了两三千年,又是纯血,而且力量算非常强大的,我想,你们该是变着法子折腾源安贺吧?”明夕玦食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却硬是让一条麻远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话都不敢说,“我现在还没听到绯樱闲什么消息,我想,那个男人大概成为levele了吧?”
明夕玦猜的一点错误都没有,为了让绯樱闲屈服,心甘情愿地提供鲜血,他们对源安贺这个人类的确是极为苛刻,但没想到源安贺对绯樱闲的爱压过了一切,几次自杀就是为了不让绯樱闲同意,最后在他快死的时候,绯樱闲为了留住他的生命,咬了他将自己的精血渡了过去,但这也只能减缓他发作的时间,并不能阻止他向levele堕落。
“李土大人……”一条麻远已经不敢说什么了。
这件事情,他虽然阻止过,但却没有尽心尽力,毕竟他已经快到两千岁了,他不想死,但明夕玦却一点表示也没有,想来是纯血也没有能力延长寿命,所以他只能赌一次,反正现在纯血已经式微至此,若是没有明夕玦在这儿坐镇,元老院还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但现在看来,明夕玦似乎是生气了。
“我不希望绯樱家的嫡系绝后,所以绯樱闲绝对不能死,至于那个男人如何,我无所谓。”明夕玦这样说,他虽然很佩服源安贺的牺牲,但作为一个普通人,无端承受这些事情,他内心里必定对绯樱闲不是那么满意,若是日后真的在一起说不定还会分开,那不成了笑话?明夕玦也没空管人家的私事,所以就这样了,他顿了一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立刻恢复了运筹帷幄的气势,“有的时候,仇恨,也是一种好方法,我听说最近猎人协会有两个刺头猎人让你们很头疼?”
一条麻远果然一点就通,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那黑主灰阎……”
“无所谓,你可以不用关心。”明夕玦不以为意,“强大的力量幼稚的思想,根本翻不起什么波浪。”
其实,你不仅仅是在说黑主灰阎,而且还说了玖兰家的那两位吧?
“另外,我这里有张单子,材料你们可要准备好。”明夕玦说。
一条麻远不敢抗拒他,自然应下,等看到那些材料也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而若是让玖兰悠看到了,必定会大吃一惊。
这些材料,是用来绘制古老的阵法,唤醒沉睡的始祖,让他降临的仪式的必需品。
吸血鬼的孩子,力量越强就在母体内呆得越久,所以玖兰家的继承人玖兰枢前几日才出生,明夕玦等候剧情开始已久,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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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李土,你要干什么?”儿子突然就被这位没有见过两面的兄长夺走,追赶到玖兰家禁地的玖兰悠极为愤怒。
明夕玦觉得不耐烦,索性一个哑咒扔过去,玖兰悠和玖兰树里都被他给制住动弹不得,现在更是连话都不能说,只能看着明夕玦毫无温柔之情地抱着婴儿强行用蛮力破开禁地的结界,然后将婴儿放在那华美的棺材上方,开始缓慢地绘制阵法,同时回答玖兰悠的话:“听说你这个儿子还没有名字,我让他叫玖兰枢如何?”
玖兰悠听见他这样说,顿时更加焦急了,明夕玦看他很痛苦却还是要说什么的样子,便解了哑咒,玖兰悠立刻道:“玖兰李土,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要唤醒始祖?难道你已经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对抗始祖了吗?”
“这是我的事情。”明夕玦细心地绘制那些繁复的线条,却还在回答玖兰悠的话,“我一直很想知道,我们吸血鬼的力量到底是来自于身体的血脉,还是来自于灵魂,如果二者都有的话,又是哪一种多一些,但现在的纯血都太弱了,所以我想看看始祖到底有多么强大。”
“你是疯子……”玖兰悠喃喃。
明夕玦并不想听指责,所以哑咒又扔了过去,但他心里又何尝好受?
他本心里还是一个人,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肆意抹杀一个生命的生存的权利,尤其是现在躺在棺材上用纯洁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世界的还是一个婴儿,就算是吸血鬼,那也是一个没有犯任何过错的纯洁无暇的生命,但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不顺应这该死的剧情走下去,这个世界都会有崩溃的危险。
“当初玩天之痕的时候,我很佩服宇文拓的心胸和见识,他用至少三十六万人的性命和永远的骂名换来了补天的机会,但最后,拯救苍生的英雄却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罪恶感,选择自我放逐远走西方,当时我就想,他不离开多好,看着他不惜一切拯救的江山是多么海晏河清太平安宁……”明夕玦声音很轻,对主神这样说,“但我现在却知道,这种负罪感,足以让任何一个坚强的人垮掉。”
“你若不超脱,就会陷入心魔。”主神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