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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桂娘陡然生出一股希望,道:“次山处必有账本记录可供查证,如曹双肯扣下本批药材验看,只需证明掺入雪上一枝蒿数量多于次山处入库数量,便可证明此事与次山无干了!“

韩长青道:“此事悬于曹双一人,观此人行事,倒像是急于将次山抓来定罪,又如何肯出力为次山脱罪呢?“

桂娘对着韩长青盈盈拜倒:“还请韩大人从中斡旋!”

韩长青扶起桂娘,思索片刻道:“曹双有个妹妹,去年擢选入宫,如今已升至贵人了。若杨夫人肯入宫,与曹贵人同为宫中姐妹,或能讨得这个人情。”

桂娘面色骤变,问:“次山遭此无妄之灾,莫非是韩大人手笔?”

韩长青见她误会,急道:“韩某人还不屑于此!再者说,若我算计杨夫人入宫,杨夫人心有不甘,必深恨韩某,还如何肯为韩某所用!”

桂娘俯身施礼:“奴家失言了。”

刘柳在狱中熬了三天,除了桂娘托人递话说“务必放心,桂娘定能解决此事”之外,再无外界半点消息。刘柳不知桂娘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摆平此事,又不见史府来人,只觉五内如焚,坐立不安。刘柳心思郁结,往日咳疾又找上门来,直咳得狱卒也嫌他吵,除了送食送水,极少来刘柳这裏转悠。

到第四日傍晚,史府终于有人现身。老丁头儿迈着八字步踱进来,见到刘柳蓬头垢面,仿佛获得了某种神秘的满足感,怪腔怪调地道:“次山公子,你受苦了!”

刘柳虽然不待见他,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有劳丁管家跑这一趟。不知仁康药房现下如何了?生意可受到影响?”

丁管家叹了一口气,说:“当然了!出了这麽大事,药房也只好关张大吉了。我早就劝过我家公子,偏他极重情义,便是折了本儿,也非要开这药房不可。现如今还要为次山公子东奔西走,实在是辛苦呀!”

刘柳心说这死老头莫非是来要酬劳的不成,含糊应道:“有劳你家公子,次山囿于此地,不知此事应如何疏通,还请丁管家指点。”

丁管家捋了捋山羊胡,叹道:“唉!毕竟有一条人命在。我家公子已替你安抚苦主家裏,那家子孤儿寡母,要了三万两做烧埋之用,只要次山公子出钱平了这事,就自然可以回家了。”

刘柳大惊:“三万两!把我卖了也不值三万两啊!再说我是冤枉的啊!店裏药材是我亲自看着入库出库的,根本不可能弄混!丁管家,请你帮我和玉林兄说说,我店裏有账本的,只要对一下账,就知道我根本没有那麽多雪上一枝蒿发给曹双,这事太蹊跷了!那个小吏到底怎麽死的?肯定有人陷害我!”

丁管家盯着刘柳,道:“次山公子,也许你只混了一两根,偏巧被这小吏吃到了呢?”

刘柳摇头:“不可能,如果只是一两根,且熬煮入药,根本吃不死人,除非他煮了一壶仙茅一半以上全是雪上一枝蒿,更何况仙茅还要同其他药材配伍。曹双当时买了一十五斤仙茅,按这个混法,却没有其他人中毒,连个头晕呕吐的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丁管家道:“莫非这是桩惊天奇案,果真有人嫁祸次山公子?”

刘柳觉得和这老头说话真费劲,气得直咳嗽,好容易缓过来一口气道:“当然了!”

丁管家问:“次山公子觉得是谁在背后设局?”

刘柳快气疯了,嚷嚷道:“我怎麽知道啊!你叫玉林兄弄清楚那小吏是怎麽死的啊!不然我牢底坐穿也拿不出三万两啊!”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丁管家看他咳得几乎背过气去,心说这痨病鬼除了脸还能看,还有哪裏好?也不知道公子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等刘柳终于咳完,丁管家悠悠开口道:“次山公子守着金山,又如何拿不出区区三万两?”见刘柳震惊得瞪大双眼,又补道:“只要次山公子肯开口,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我家公子也替你出了。”

刘柳气过了头,只觉得一阵阴寒爬上后背,终于沉声问道:“玉林兄为何不肯替我查明真相?是不敢吗?”

丁管家看了看刘柳,道:“次山公子这是什麽话?我家公子对你一片丹心可照日月,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刘柳五髒六腑冰凉一片,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道:“我知道了。还要劳烦丁管家给内子带个话,叫她不必忧心。”

丁管家满意离去,丝毫未将刘柳的话放在心上,径自去回禀史彬说事已办成。史彬本欲即刻接人出来,丁管家又拦道:“若是这样快就将人接出来,次山公子恐生疑心,不如再等个两三天,更令人信服。”

史彬一想也是,暂且按下一腔思念,只吩咐老丁上下打点好,切不可使刘柳受委屈。二人正在计议,又有下人通传说杨桂娘来访,史彬不胜其烦,吩咐道:“告诉她,以后只当没有次山这个人罢!”

桂娘和望山苦苦等在史府门口,门房没头没尾传来这样一句话,桂娘顿觉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暗道往日真是错看史彬了,没想到他竟如此绝情,丝毫不将刘柳放在眼裏。望山更是急得直掉眼泪,问:“姐,我姐是不是出不来了?”

桂娘咬牙道:“不必求他,我有办法。”

二十六、公道

被关了六天之后,刘柳被放了出来,狱卒对刘柳的态度突然变得十分恭敬,连府尹也和颜悦色起来。刘柳无心应付,只听府尹道:“仁康药房出售仙茅混入雪上一枝蒿,至户部书吏闵行死亡一事,系药房伙计冯鱼儿因不满主家,蓄意投毒,实与掌柜杨次山无关,现已查明,杨次山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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