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柳见围观的渐渐多了起来,转身一把撕下邀歌告示,大声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什麽仙子授曲,分明是个偷儿,还敢假托神仙,也不怕天打五雷轰!还‘百金邀曲’,笑死人了!不如写上‘百金是假,盗曲是真’,也好让大家看得明白!”
说完将告示撕得粉碎,随手一扬,又对围观衆人拱手道:“在下初到贵地,囊中羞涩,本欲谱曲为生,却遭小人巧取豪夺。此事难以自证,请诸位为在下指路摘星阁,若数日内摘星阁有新曲传唱,而再无神仙为素娥姑娘授曲,诸位便知在下所言非虚!在下前车之鑒,诸位莫要再来投曲,白白叫人剽窃!”
早有好事者跑去摘星阁传话,等刘柳被引到摘星楼时,老鸨并四五个华服丽人已迎在门口。老鸨一见刘柳,满面堆笑,福了福身道:“刚听人说《东风破》的作者是位钟灵毓秀的人物,这会儿亲眼见了,果真名不虚传!先生大才,受了委屈了!”
刘柳抱拳还礼道:“这位妈妈谬赞了,在下杨次山,初来乍到,就将贵阁扯了进来,实是无理,还请妈妈原谅则个。”
老鸨虚虚托住刘柳胳膊,道:“次山先生折煞老身了,常言道‘同行是冤家’,我等同得月楼恩怨已久,又怎会因此怪罪先生。”说着将刘柳迎入楼中雅座,几位丽人奉茶捧果,殷勤备至。
刘柳道:“听闻贵阁本是业界第一,这几位姐姐更是风姿楚楚,次山今日方知何为‘三丈软红尘,十裏温柔乡’,怕是神仙来此,也要感叹不虚此行了吧!”
老鸨叹道:“不瞒次山先生,我家原也出过一位花魁娘子,花名‘岚汀’,称得上是色艺双绝,也常爱谱些新曲儿,一时间风头无两。可惜这孩子心眼儿实在,看上了一位京城来的衙内,从良了。”
刘柳道:“才子佳人,也是一段佳话。”
老鸨摇头道:“并非如此。那衙内家中管得极严,风尘出身的女子进不得家门,只能养做外室。岚汀后来有了身孕,给衙内家裏知道了。他家原要给这衙内匹配高门贵女,如何能容得外室生下子女?因此给岚汀灌了药,一尸两命,人就没了。”
刘柳惊怒交加,道:“那衙内死的不成?怎不护着?”
老鸨道:“那人怕是早就后悔了。那药还是他给岚汀端去的。岚汀的贴身丫鬟原是楼裏跟去的,她主子出事后拼了命才逃回来,如今还躲在楼裏过活。”
刘柳扼腕叹息,老鸨又说到:“我这楼裏也养着几个琴师,她们技艺虽精,却总不善谱写新调,因此倒被得月楼后来居上。得月楼的王妈妈——想必次山先生已经见识过了。唉!总之这段日子着实艰难。好在峰回路转,有次山先生在,我等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刘柳摆手道:“次山多谢妈妈爱重,但能否拨云见日尚未有定论。不如我先教几位姐姐几首曲子,妈妈见多识广,必能慧眼识珠。”
老鸨招了招手,一个丫鬟捧着托盘走到刘柳身前,老鸨道:“白银百两,给先生做润笔之用。不知先生谱曲需多少时日?”
刘柳说:“就现在吧。”
老鸨惊叹道:“先生高才,可笑得月楼竟贪图那区区百两银钱,王妈妈目光短浅至此!”
刘柳索了纸笔,将《菊花台》、《青花瓷》、《发如雪》三首歌词默了下来,又不免一阵心虚,心中默念周董周董,欠你的演唱会门票来日一定补上——如果还能回去的话。
傍晚,刘柳哼着歌回到家,进门就喊:“望山!冯山!出来接东西!”
冯山一溜烟儿跑出来,接过刘柳手中大包小包,叫道:“烧鸡?!”
刘柳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道:“就你鼻子灵!”
冯山乐呵呵道:“哥哥,你找到那个什麽奥佛了?”
刘柳:“是拿到了offer,大offer!把你老冯叔叫出来,咱们今天开party!”
望山近来越发稳重,接过冯山手中的酒坛子,轻轻问:“哥,你累坏了吧?”
刘柳大笑道:“一点儿都不累!你这两天收拾收拾书本,咱们挑书院去!你哥我有的是钱,不是985、211咱都瞧不上!”
望山听明白了一半,含糊答应着去厨下找老冯叔了。刘柳沖进内室给桂娘报喜:“萱萱萱萱萱萱,咱们发财了!三首歌,三百两,摘星阁老板还多给了一百两定金,以后有歌就只卖她一人。明日我就去牙行雇个奶妈回来,和你一起照顾依依,你也轻省些!”
说着将一些银票和大银锭交给桂娘收好,自己拿了散碎银钱零花。桂娘也十分开心,说到:“雇奶妈子让别人家母子分离,我实在不忍心,如今我奶水也够,又何必花冤枉钱。”
刘柳说:“这怎麽是冤枉钱呢,你看你这阵子累的,胳膊都擡不起来了。不雇奶妈子也行,咱们买个小丫头,也不叫她干重活,就当给望山冯山添个姐妹了。”
桂娘想了想,道:“那咱们好好待她,教她读书写字,将来和依依也是个伴儿。”
刘柳亲了亲依依粉嘟嘟的小脸道:“我家萱萱就是人美心善。”又道:“对了,徐妈妈提醒我,凡是常给歌姬们填词谱曲的先生,大都要取个雅号,没有天天挂着大名的道理。你帮我想想我该叫什麽?既然是摘星楼——你觉得我叫星巴克怎麽样?”
桂娘:“星巴克?还赛百味呢!“
刘柳:“那叫星矢,圣斗士星失,怎麽样?一定一炮而红!”
桂娘:“…要不要低调点,时人多爱菊花,以之为气节高尚,你既决议帮扶摘星楼,取‘扶菊’二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