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这一句话低哑温柔,被晚风吹散在空中。
刹那间,闻昭心里“咚咚咚”地,吵得她心烦意乱,难以直视他,眼睛便看向了远处的垂花门,自然也就错过了陆然两颊跟她如出一辙的霞红。
陆然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像是不满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是不看他。
闻昭移回视线,见陆然的眼里像是有漩涡,正要将她的心神都吸进去。
是真的吗?他是认真的吗?
她可以相信他吗?
陆然的灼热的视线从她的双眼处往下移,停在她的唇上,他垂下的睫羽覆在眼下,掩住了眼里的专注柔情。
眼看着他靠得越发近,闻昭却觉得蓦地有一股酸涩涌上心间,陡然清醒过来,推开他,冷静道,“我不明白陆大人喜欢我什么,若是中意外貌的……请自行离去吧。”
陆然一顿,直起身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喜欢她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他只对她有反应。
“若是我毁容了或是貌若无盐,你还会喜欢我吗?”闻昭知道自己有无理取闹的嫌疑,但她对此事实在是太介意了,每每有年轻公子对她另眼相看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起前世毁容之后无人问津的惨淡。
陆然觉得闻昭的想法离奇,他喜欢她,自然包括她的外貌,若是那张脸不是她的了,那她还是她吗?
他的确从未将她本人与她的外貌剥离开来考虑,所以她的问题他一时竟回答不上。
闻昭瞥了眼沉默不语的陆然,淡淡道,“夜深了,回去歇了吧。”
说完便纵身跳下回了屋,徒留陆然一人在愈发浓厚的夜色中站了良久才回。
闻昭躺回塌上,望着上方的幔帐,脑海里仍是方才的事情。闻昭抬手在嘴上狠狠擦了擦,将脸埋进被褥里。
那陆然上辈子那般年纪都没有成亲,可见感情一事于他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将她忘到脑后罢。
那她现下的心烦意乱岂不是自作多情?
罢了,先保护好她的家人吧,旁的琐事都给她靠边!
闻昭将被褥撂到一边,就着暮春的温暖入了睡。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吗(▽\=)(▽\=)
表姑娘
次日扶摇给闻昭梳妆,看着镜子里头的姑娘无精打采的模样,扶摇奇道,“姑娘昨晚没睡好么?眼下都青了一些呢。”
闻昭懒懒点头,“梦魇过后就有些睡不着了。”
芙蕖将换下的衣物叠好,道,“是奴婢们的不是,竟没有给姑娘点上安神香。”知道了姑娘梦魇过后难以入睡,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却在外间睡得香甜,芙蕖心里有些羞愧。
闻昭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碍,我也不喜爱那安神香的气味。”
扶摇接道,“不过今日老夫人赏下来一些江南的香料,据说气味很是好闻呢。”
说起这个,闻昭就想起过不了几日她的表姑母和柔表姐两个就要过来了,这些香料绸缎便是她们提前送来的礼品,而现下她们两个应当也已经在船上了。
表姑母嫁给了江南的一个州官,并先后育有一女一子,后来那州官为水匪所害,表姑母也守寡了几年。现在来京城应当是为了替柔表姐寻一门好亲事。
算起来柔表姐也已经及笄,是该着急亲事了。
也就两日的时间,表姑母和柔表姐便到了。表姑母陈氏长得极像祖母年轻的时候,都是雪肤乌发,清水芙蓉的清艳模样,此时她着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外罩雪白纱衣,使得她这样三十出头年纪的妇人瞧着竟像是花信年华的少妇。
她身旁的表姐纪向柔瞧着有些柔弱怕生,但模样也是好的,早荷一般的小脸,旁人一瞧她,她就会羞得满脸粉红。
闻昭前世与闻昙几个关系不好,但与这柔表姐却是好的。那时的她冷着一张脸,也只有柔表姐会柔声细语地同她说话,安慰她说,她们俩一个没了爹,一个没了娘,说起来没了爹的才更惨些,所以闻昭应当将日子过得开心点……
祖母极喜爱这个侄女,几人还没有走到寿延堂,就见祖母在屋门口等着,脸上挂着欢喜的笑。
见到人来了,祖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拉着表姑母的手上上下下地看,道,“阿薇还是这般美。”
表姑母偎在祖母肩头,小女儿一般嗔道,“还不是因为像姨母!”一句话将祖母哄得呵呵直笑。
在门口说话也不合适,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屋。
纪向柔对闻昭表露出来的友好有些惊讶,却是极高兴的。之前她的手帕交都说京中的闺女高傲得像孔雀,她还为此有些担忧烦恼,如今看来表妹可不是她们说的那副模样。
闻昭想起上辈子的情谊,有些热络亲昵地问她江南的风景吃食之类的,好让她多说说话。这样她就不会那般拘谨羞涩了。
纪向柔感念其心意,便将那边的趣事娓娓道来,她的声音柔和动听,几个姑娘听得有些入迷。原来江南那般好,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瞧瞧呢。
这边正讲着话,上头的祖母却一招手,道,“阿柔都这般大了,过来让姨祖母瞧瞧。”
纪向柔对闻昭几个笑了笑,才朝祖母走去。祖母摸着她的脑袋,笑得慈爱,“生得真好,阿柔都是大姑娘了,比姨祖母那会儿还要好看。”
纪向柔羞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表姑母嗔道,“姨母就会打趣,您当年的风采何人比得过?”
祖母听了笑眯眯的,又问,“亲事可定了?”
纪向柔的小脸越发地红,表姑母道,“还不曾呢,就盼着姨母给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