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闻言转身,面上一点没有被女儿看到与别的女子独处的尴尬,看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了,另一个说法就是,心大。
“哦?昭昭的字又进步了不成,爹爹去瞧瞧。”说着便要出亭子。
陈氏唤了他一声,爹爹仿佛才想起来,道,“表妹你爱看这些荷花的,我先走了,这下没有旁人与你分走这片美景了。”
闻昭无奈闭了闭眼,她的爹爹啊,竟觉得表姑母意在荷花而不是他这个活生生的大美男。
姜二爷确实觉得自己走了表妹会自在些,因为幼时表妹便不爱与旁人分享吃食玩物,是个娇气的。
闻昭与爹爹一道回去了,独留表姑母一人在风中萧瑟。
回到房里,闻昭将上午练的字拿出来给爹爹瞧。之前给爹爹看的字都是藏了拙的,这次因为是自己练字没想着会给爹爹看,因此是尽心写的。
果然姜二爷一看就眉眼欣喜,赞道,“昭昭的字竟进步地这般快,这手字拿出去别人都不会信是个十来岁的闺中女子所写。”
是啊,从字里是很容易看出真实年龄的,而她的真实年龄要大许多。
“也不知昭昭是如何练的,国子监那些个都没有昭昭这样进步快的。”姜二爷只顾着研究那副字,倒是没指望闻昭给他个答案,当然闻昭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能说得通些。
心态变了什么的,已经用过一遍了。
因着闻昭成功打断了表姑母的计划,秦氏倒是不知道陈氏又寻到了机会缠二爷。这日秦氏脸上带笑的,说要带闻昭几个去云想阁看衣裳。
这云想阁乃是贵人常去的制衣坊,他们做出来的衣裳有不少回都引领了京中上层贵族的潮流风尚,弄得这里头的衣裳一出来很快就能售罄。
而今日则是夏季衣裙开售的日子。闻昭几个去的时候直接去了最顶上那层。
能来最上层的,家中都是一二品的大员及勋贵,只因最上头的衣裳款式最精美,人也最少。
闻昙见了漂亮衣裳眼里都是光,可一想到这些衣裳买回去就是被娘亲拿来折腾她的,脸色又垮了下去,一副纠结的样子。
大伯母同三婶也都来了,正同秦氏一道挑衣裳。果真在衣裳面前矛盾是不存在的,且还另存了一种革命情谊。
闻昭看见了其中一件绯色交领广袖撒花裙,那裙子的襟上还缀了列得齐整的粉珍珠,裙摆上绣了白色的丁香小花。绯色的衣裙容易穿得俗气,这些白□□粉的点缀却将这些俗气全部转为可爱清新,可以想象这衣裙若是穿在身上,会有多娇俏美丽。
这些都不是重点,闻昭关注它的原因是这种款式的裙子日后会在京中流行许多年,竟没有像往常些衣裙样式那般一年一换。
秦氏见闻昭直盯着那条裙子,当她是喜爱极了,仔细一瞧这裙子确实极好看,当下就要给闻昭买下。
“掌柜的,劳烦取下那条绯红的裙子下来。”
掌柜的“诶”了一声,却陡然听见旁边一声轻柔却不容置疑的“慢着”。
“掌柜的,这件我要了。”
闻昭也不一定就要买这件,只是遇见这样横插一脚的还是会不爽,微蹙着眉头看向来人。那人云鬓高束,身姿高挑,穿着水蓝色的长裙,显得一派尊贵优雅。
来人正是司马毓。
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云想阁的掌柜都认识,认出了这位竟是当朝准太子妃,心里便打了个突突。这一边是荣国公府,一边是卫国公府,且卫国公府那个还有个更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有眼色的都知道如何抉择,只是云想阁在京中扎根了这么多年,规矩和脸面是不能丢的,这明显是荣国公府这位先看上的啊……
司马毓仿佛看出了掌柜的顾忌,笑得宽和有礼的模样道,“这件虽然是别人先看上的,却是我先付钱的。”边说边取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掌柜手上。
这银票轻飘飘的,掌柜忙抓紧了不让它掉下去。轻则轻矣,面额却有千两,就是买两件也有余。
司马毓看着掌柜拿着银票的手,笑里带了几分得意与傲然。她后头的跟着的司马晴小脸上全是为难,带着歉意地看了一眼闻昭,又扯了扯司马毓的衣袖,然而司马毓却没管她,兀自挑衅地看着闻昭。
司马毓长得那般温柔可亲,却因为这笑容变得尖刻了些,美感都少了几分。
闻昭冷冷地看着她。没想到她都做不成太子妃了,这司马毓还是会敌视她。
花甲年
司马毓自知事起,娘亲就在她耳边对她说,荣国公府的二姑娘就是你最大的对手,她的家世不输你,模样也是难得的好看,年龄也合适。你要做的,就是将她比下去。
所以她苦练技艺,苦练礼仪,咬着牙坚持下来,一声不吭的,末了仰头问娘亲,这样就能将她比下去吗?
娘亲心疼地看着她,摸着她的脑袋,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她道,姜二姑娘天资上佳,你要更为努力才追得上她……
现在被选为太子妃的是她,赢家是她,可看着闻昭并没有一个输家该露出的表情,她竟是难得的怒火中烧。
她的脾气早被日复一日的苦练磨得平和隐忍,却在看见闻昭无知无觉地旁人说笑时爆发了。
这个输家难道不会不甘心吗?不会嫉妒憎恨她吗?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为这输赢结果沾沾自喜耿耿于怀吗?
秦氏最容不得旁人欺负她闺女,当下看着掌柜道,“进这层楼前我不是拿出了块国公令么,本就是那时候就要给你的,不过现在也不迟,如何,这国公令可贵重得过千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