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喝了口茶水看向她,闻昙接着道,“娘亲问那是谁家姑娘,昙儿说不知道,不认识,却仿佛是见过的,娘亲就说,二哥哥那样的性子不适合家族联姻,就应当找个自己真心喜爱的,所以娘亲也为他高兴。”
闻昙又问她,“二姐姐,你说,那家姑娘的家世配不配得上二哥啊,娘亲说若是门第低了,大伯可能不会答应呢。”
闻昭点了点闻昙的小鼻子,道,“大抵是能配的,昙儿只管放心。”
两人正说着话,斋堂的道童送来午膳,闻昭一看,有一碗青菜粥,一碟年糕,一个糖心花卷和一碗酱菜。吃惯了精致的吃食,再吃这些清粥小菜,倒别有一番风味。
闻昭回府之后仍止不住地想那道舍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后来的清元天师,若真是他,那么他前世的炙手可热的背后还有推手,那么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闻昭叹息一声,没想到许多事情都是等她重生之后才发现,且就算发现了也不了解始末。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闻昭只好放下。
但经此一遭她越发坚定一个想法。她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提月照阁那样强悍神秘的组织,就是有几个给她打探情报的人手也行。
不过以她女子的身份,要想组建自己的势力却是件极难的事情,还须从长计议。
二月初十这天,闻昭在秦氏房里同她说话,只是秦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闻昭知道她这是牵挂三哥了,开玩笑道,“三哥才进去第二日母亲就这般想念他?昭昭要吃味了。”
秦氏揪了下闻昭的脸颊,轻斥她,“你这小没心没肺的,三哥下场昭昭就不担心?”
闻昭往她身上一靠,打着呵欠道,“三哥的水平,昭昭再信任不过,有何可担心的?母亲只管听好消息就是。”
秦氏仿佛被说得心下稍安,看着闻昭困倦的模样又问,“可是谁不让你睡觉了?困成这副模样。”
“母亲不懂,这叫做春困。”闻昭闭着眼答她,仿佛就要睡去。秦氏低头看着靠在她肩上的闻昭,那是张全然信赖又安静甜美的睡颜,叫她动一下都不敢,生怕惊着了她。
闻昭却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继母呢,对原配所出不仅毫无芥蒂,还待之如亲生。她对三哥的牵挂担忧她都看在眼里,怕是亲生母亲也就这样了。
她前世,到底是误解了怎样的一个人。
室内一片令人安心的静谧,一阵阵果子味的熏香袅袅地升腾在空中。
姜二爷却陡然进来打破了这宁静,他拍了拍闻昭的脑袋,道,“大白天的睡甚么。”
秦氏慢了半拍没来得及阻止,见闻昭被他拍醒了,忍不住怒瞪了他一眼。
姜二爷无辜回望,道,“我见你们在院里无聊,就想着带你们去桃花庄上赏花。”秦氏这才原谅了他,也知晓这人怕是担心家中妻女牵挂闻熠,在屋里呆着煎熬吧。
闻昭听了爹爹的提议,想起现下虽不是桃花开得最旺盛的时节,也是可以去瞧瞧的。
就在那片桃林里,上辈子的闻昭被将要娶她进门的男子抚摸着右脸颊,那人眼露迷醉地看着她,道,“这些桃花不如你。”
闻昭抿紧了唇,离开他的手掌,垂眸道,“别说笑了,闻昭有自知之明。”
庄起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柔软如蝶翼,道,“昭昭何必自贬,你在云临眼里就是最美的。”
闻昭不再说话,眼睫却微微颤动。
当闻昭来到这片桃花林前,再一次想起这一幕。眼前的桃花比记忆里的开得羞涩些,却仍难掩芳华,有些花骨朵儿似的缀在枝头亦别有一番可爱。
秦氏与姜二爷并排躺在躺椅上,嗅着空气里的花香,吃着丫鬟小厮递来的水果糕点,一派惬意。闻昭则牵着闻昙与闻酉,在桃林里穿梭。
闻酉大约是第一次见桃花,兴奋得手舞足蹈,话也说个不停。也难怪,修葺国公府的时候,想着桃花显得轻浮,便没有种桃树,现在想看桃花也只有到庄上来了。
不止闻酉,闻昙也对这粉粉的一团团喜爱的紧,叫闻昭帮她摘一朵就要往头上戴,还是爱俏小姑娘的做派。
闻昭领着两个小家伙在林子里边越走越深入,走到一处却隐约见到前边一片灰色的衣角。闻昭猜不准会不会是歹人,立时牵紧了闻酉与闻昙,冲那处大声道,“何人在那儿!出来!”
如果那人要危害她们,她立马就能带闻酉闻昙逃掉。
那片衣角颤抖了一下,随后从桃树掩映后走出来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子。
得阿竹
走出来的男孩比闻昭还矮小些,瘦得几乎撑不起身上灰扑扑的衣裳,现下他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看清了闻昭几个身上名贵的衣料,怕得瑟瑟发抖。
闻昭见是个小男孩,也是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牵着闻昙闻酉的手。见他被吓得脑袋都要埋到胸口上去了也有些自责,便柔声安抚他道,“你不必怕,方才我当是有歹人才大声质问与你的。”
那男孩有些犹疑地抬起头来看她,仿佛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怪他。
闻昭心里一动,这男孩的眼眸太过清澈了,仿佛是一眼就能见到底的潭水,叫人一眼就能相信他的无害与坦诚。
那男孩仿佛确认了闻昭不会怪罪他,脸色松缓下来。闻昭不禁问他,“你今年多大了?可是庄上哪个仆妇管事的儿子?”
那男孩再次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看向她,用手给她比了个十三,后边的问话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用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