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大河馆,春风满楼。
苏蝉登上最高层的时候,恰好可以看到洞开的障子门外,被月色笼罩的大海,的确称得上壮阔。
此时,很是空旷的房间里已经坐满了人,只留下中间一大块空间,想来应该就是作为决斗的场地。
在座的人,苏蝉基本上一个都不认识,但可以看出基本上都是武士,或者剑道好手,他们身上的锐气很重。
这些人应该就是今天这场决斗的权威见证者了。
苏蝉看了一圈,倒是现了一个认识的。
昨天晚上他救下的,那个自称神道如月家的女孩紬。
她今天没有再穿昨夜那身繁复到了极点的艳丽和服,换了身靛蓝色的类似道袍般的长裙,上面只点缀了一些鎏金的丝线,配合上她额头点的一点淡红色的花形面妆,整个人看起来微微有些清冷又端庄。
不过她很快就自己打破了这种形象,因为她现了苏蝉在看她,马上偷偷地朝他用力握了握拳头,像是在给他鼓劲。
那副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现又认真的模样,倒让人有点忍俊不禁。
她身旁坐着一个面容严峻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同样靛蓝色的狩衣,坐姿威严,整个人气势不凡,想来就是她的父亲了。
他父亲显然现了她的小动作,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这些都是小插曲,苏蝉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场中最显眼的人身上,也是今晚他的对手,柳生权之助。
完全不用多虑这个人是不是柳生权之助的问题,他坐在那里,仿佛就是在无声告诉别人,我就是柳生权之助。
相比起在座诸人的郑重以待,柳生权之助的表现就要放浪太多了。
他整个人放肆地躺倒在几个侍女的怀里,身边连一把刀都没有,好像压根忘记了今晚有一场至关重要的决战。
等到苏蝉走到了屋子的最中间,他才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仰起头,微微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地说道:“明国的苏大人来了吗?真是有失远迎啊,不如先喝杯酒吧。”
说完他真的轻轻拍了拍掌,唤来了一名侍女,给苏蝉端上了一瓶酒。
“尝尝吧,苏大人,这可是用西京名泉酿造的好酒,在江户只此一家。”
“你的刀呢?”苏蝉没有去看酒,只是盯着柳生权之助。
“我的……刀吗?”像是终于问到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柳生权之助一下坐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额前的长垂了下来,让他显得很有些阴郁。
“我的刀呢?”如同问,又如同命令。
下一刻,两边的墙壁忽然升高,露出了内里,那里明晃晃地挂着几十把形制不一的长刀,在春风的吹拂下,互相碰撞刀鞘,出了沉闷的声响,仿佛炫耀。
这显然,就是柳生权之助刀狩的成果。
…。。
还真是,嚣张跋扈的家伙啊。
但苏蝉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说:“如果你要浪费时间的话,我现在就走。”
“嚯嚯,苏大人,火气很大啊,很久没有碰女人了吧?不如我这几个侍女你随便挑一个,先去留个种子吧,否则……”柳生权之助缓缓起身,他身上披着的松松垮垮的袍子随即落下,露出了他干瘦却肌肉扎实的身躯,还有他后背那几乎盘卷了整个身躯的黑龙纹身。
“我怕你见到了我的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他随手向后一掏,居然从一个侍女的胸脯里拔出了一把刀来。
他轻轻挽了一个刀花,将那把刀捧到了面前,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太刀,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漆黑的刀镡,简直就像是一条静卧在柳生权之助手中的黑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