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然后笑了,“我听娃说,你认识我老婆。还知道我原来的名字。”
“什么?”杜瑞通决定再装一会傻,“李哥你说啥呢?”
“行了,你也别装了。娃说你当时给人发微信呢,我媳妇和我的名字都明明白白地打出来了。”老李还是笑嘻嘻地说,“你跟谁发微信呢?是不是你那个当公安的伙计?”
见再装下去也没用了,杜瑞通干脆摊牌,“我也是帮小李搬东西无意间看见你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才认出来你妻子就是苗春花。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在找她。只是我没想到她已经死了,也没想到你们父子俩一直离我这么近。”
“你找苗春花?你找她干嘛?”
“我现在经营的这个肉铺,多年以前是她在管,那个时候,有个人死在肉铺里了,我一直觉得她知道一些内幕,所以想问一问她。”
“哦,你是说苗光耀?”老李问,“还是她前夫?”
“不,不是他们。”杜瑞通说,“是徐歌,那个死在肉铺里的警察。”
“徐歌?”老李问他,“徐歌是你什么人?”
“我和徐歌从小一起长大,他爸是我的干爸。他是我的异姓兄弟,是我哥。”
“是吗?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老李说,脸上是不太相信的表情。
“听你的口气,你也认识徐歌?”杜瑞通问。
老李点点头,“是的,我认识徐歌,而且不光认识,在我心里,我把徐歌当朋友。”
“不可能!”杜瑞通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老李有点生气地笑了。
“他怎么可能是你的朋友?如果他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谁跟你说是我杀了他?你那个公安朋友吗?”老李问,“证据呢?”
“我知道你杀过人,还不止一个。”杜瑞通豁出去了。
“那你说,我杀过谁?”
“你在那个白马书斋里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杜瑞通说,“他们把骨头都挖出来了,那上面结结实实都是你留下的证据。你还不承认那件事是你做的?”
“你现在是在审我吗?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有点像警察。”老李带着嘲讽的笑。
“我以前当过警察,跟徐歌一起。苗春花来派出所里报案,说她弟弟被人打的那一天,就是我和徐歌出的警。”
“哦?”老李来了兴致,“这我倒是头次听说。你叫杜瑞通,对吧?我怎么没听徐歌提起过你呢?”
“徐歌跟你提起我?你什么时候和徐歌的关系那么近了?”杜瑞通一点也不相信老李说的话,“你别胡说了。”
“我和徐歌一起踢过球。”
“胡说,他踢球的时候我也在,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那个时候他上高中,他一个人在球场踢球。”
杜瑞通不说话了,自己比徐歌低两级,徐歌上高中的时候自己还在初中。说句实话,徐歌高中时代的事自己并不是都清楚。
“我后来回到春溪,还见过徐歌,知道他当了警察,不过我没能和他搭上话。”老李说,“其实他都不想当警察,都是家里逼的。”
杜瑞通闭上眼睛,带着觉着对方荒诞的笑容摇了摇头。老李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你们不是好兄弟吗?这些话他都没有跟你说过?他真正想考的是中文系,学文学,当个靠写字吃饭的人,可就因为他舅舅在公安系统里,好像还混得不错,也答应将来帮他搞定工作,所以他家里的人就软硬兼施地逼着他考警校……”
杜瑞通睁开眼睛,有点错愕地望着老李,即使他仍然不相信老李与徐歌曾经是朋友,可他还是惊讶老李为了了解徐歌,做了这么多的工作。至少他有舅舅在公安系统里工作这个事,是真的。
“徐歌是怎么死的?”杜瑞通问。
“你问我啊?”老李指了指自己,“我也想知道。我刚收到苗春花生孩子的信儿没多久,就又听说繁星巷的市场里出了事,肉铺里又死了俩人。一个是苗春花的那个死鬼老公,另一个是一个警察,后来我看了报纸才知道,死的竟然是徐歌。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你演得可真好,这事除了你,还能有谁?”
老李没接他的话,“我确实不能算是一个好人,可我自己没做过的事,我也不想背这个黑锅。”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自己做了的事你都不认。”杜瑞通把头扭到一边,“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那么害怕被别人拆穿你原来的名字,现在这个社会,改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当张三了,去填个申请表,把名字改成李四,虽然麻烦点,但又不犯法。你要是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你把我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是凡凡把你绑过来的,那孩子头脑一热,就慌了,就不管不顾的。”老李叹了口气,“简直和他亲爹是一个怂样子。”
“他亲爹?”杜瑞通听得有点懵,“你不就是他亲爹吗?”
“他要是我亲儿子,那我现在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了。”老李说,“本来凡凡把你绑来我还真没想好要把你怎么办,毕竟咱俩一个市场里也待了这么久了,老话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面子还是得给的。可现在你一口咬定我是杀人犯,你说我能把你咋办?”他拍拍自己的腿,“算了,我今天也是难得有机会跟谁聊聊天,说说心里话,有些话我连凡凡也不能说,这么多年也把我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