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可能会失言,张晓蔷及时打住,话锋不露痕迹一转:“我老家就是现在天马桥那边,近的很。”
“那算什么老家,不也是市里?”男生插过来一句。
张晓蔷明显比同龄人成熟的多,说:“对啊,可十几年前不是,那附近的人拆迁财了,对没什么本事的人来说,就是逆天改命的机会。”
男生们对这个还蛮有兴趣,多问了几句,张晓蔷说起政府政策来,侃侃而谈,当然是来自她的家庭环境影响。江渡望着她,心里不由感叹,但她知道她并不羡慕张晓蔷的这方面。
火渐渐熄灭,张晓蔷推林海洋他们起来,笑着说:“呐,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们男生了。”
说完,单独把江渡拉一旁,问她:“初六有空吗?我生日。”
这么直接,单刀直入,江渡反而觉得有点突兀。她跟张晓蔷,怎么说呢,她理解的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张晓蔷对谁都很热心,是优秀学生干部,你看不出她和谁特别亲密,好像都差不多。
突然邀请她,江渡那个微微诧异的表情险些没藏好,她腼腆笑笑:“你生日是初六?我应该在市里……嗯,”好像是犹豫了下,“你请的人,都是本班同学吗?”
“基本是吧,你熟,林海洋啊,班长啊,还有我同桌前后位她们。”张晓蔷眼睛转了转,“我再想想,还请谁,到时请你们吃饭唱歌。”
江渡承认自己非常狡猾,她这么问,是有私心的。
他会去吗?她知道他跟张晓蔷是好朋友,而且,张晓蔷也喜欢魏清越,但张晓蔷跟魏清越之间多自然坦荡啊。
就她,动不动心里一片兵荒马乱。
不过,如果像张晓蔷这样,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他,那该多好,哪怕只是做普通同学,就可以那么长久地看到他……江渡的心,泛起一种酸涩的温柔来。
然而,她没从张晓蔷嘴里听到那个熟悉的姓名,对方不知道她心里隐秘的期待和紧张,连江渡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总是怀揣着这样毫无逻辑毫无理由的一个希冀。
走廊里不断有学生离开的身影,每个班里,只剩几个值日生。直到所有人走光,那么冷,江渡却磨叽着不走,躲进了厕所。
她其实不想上厕所,蹲到腿麻,察觉到外面一切安静了,才费劲起来。
果然都没人了。
人去楼空,忽然就有了点凄凉落寞的味道。如果把校园拍成电影镜头的话,同学们平时的嬉笑欢闹,和此刻的静谧空荡,绝对是一组对比,值得不断闪回。
走廊尽头,几个班级的柜子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那。
江渡慢慢走过去,即便无人,她还是相当谨慎,心口一顶一顶的。她先把自己柜子打开,里面,放着粉色的保温杯,一把折叠伞,还有一些没用的草稿纸卫生纸什么的。深呼吸几秒,女生的目光才挪到一班那边,魏清越的柜子上,写着那么醒目的三个字。
三个字,就可以是少女的全部世界。
江渡咬了咬唇,把手套拿掉,无声搓了几下。之后,人紧绷绷的把手伸向了那个柜子。
柜子冰凉,泛着金属的光泽。
女生细白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个姓名,像是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有点变态,脸又红了。
江渡最终很快缩回了手,没人看见也非常不好意思了,好像,刚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这个事,她计划好久了,寒假前等人走光,她想摸一摸魏清越的柜子。
接下来,推推自己柜子里的东西,锁上,转身,然后就看到了一脸玩味倚在楼梯角刚上到走廊位置那站着的一个人。
是魏清越。
他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显然,他是上来找地方抽根烟的。
江渡的心跳和呼吸同时停止,她望向他,一动不动,人像被风雪冻僵在了原地,那颗心,瞬间跌进了惊讶和慌乱的漩涡中。
“这么巧,”魏清越先开的口,仿佛压根没看见那一幕,男生永远那么悠游从容,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他笑着看江渡,烟拿下来,“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啊?”江渡仓皇到要结巴,大脑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快点冷静下来,也许,他什么都没看见,对,他什么都没看见。
“你一直考第一……我成绩很一般。”她青涩局促的样子,被男生全都看在眼里。
魏清越本来靠墙边,借力一碰,站直了,说:“那天做一篇文言文阅读理解,里面有个词,叫捉刀,你知道捉刀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