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这不一样。”程玉书坚持己见。
瞧见他脸上无比认真的表情,路鸣野慢慢敛起笑容,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意,涨得他心脏发疼。
他移开视线,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那我们先不讨论这个,我们先联系装修公司,让他们尽快把设计图给弄出来,然后等装修风格定下来了,其他的也都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被用来当做特色的,反正要实在不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嘛。”
听到他这类似于妥协的话,程玉书点了点头,“行,那等我下午先去医院看过我妹妹,我再去找装修公司问问。”
路鸣野来了快一周了,到现在还没见程玉书总挂在嘴边的妹妹,难免有些好奇,“你妹妹,她还要在医院里住多久啊?”
程玉书纠正他:“你该问的是她住了多久,而不是她还要住多久?”
“那她住了多久?”
“我这么和你说吧,我爸妈去世快三年了,这期间,我妹妹住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月。”
这样的结果让路鸣野有些吃惊,“她是得了什么病?要住这么久?”
程玉书无奈地叹了口气,“抑郁,再加上受了点其他的刺激,反正她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好起来。”
路鸣野忍不住问:“你没想过把她接回来住吗?”
“试过,但她一回来就……”程玉书想起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没再说下去,抿唇长呼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想去见见她?”
“不是,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程玉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我听我外婆说你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那你平时就都住在这儿,是吧?”路鸣野看到他点头,接着对他说:“那过段时间你这装修,还要重新刷漆什么的,甲醛肯定会超标,不能住人的,你准备去哪儿?”
“你放心,我肯定会有地方去的。”
路鸣野哪里可能会信?
租房子?他肯定舍不得。
找朋友?这刚开春的季节,其他人都返工上班了,哪里可能还顾得上他?
“你要去哪住?”
“我说了,会有地方住的,你不用管我。”
看他依旧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路鸣野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去处,于是他斟酌片刻,向他提议:“要不,你搬来我家,和我一起住吧。”
这爆炸性的话语让程玉书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不确定地问他:“你说什么?”
路鸣野怕他拒绝,赶忙解释:“这是我外婆的意思,那天和你商量了旅馆的事后,我回家把这事和我外婆说了一下,她让我跟你说,你这店装修的时候,搬来和我们一起住,这样,即能省钱,大家又能互相有个照应,关键是我们家离你这店很近,要是装修的时候有什么事,我们也方便一起过来。”
程玉书在心里尴尬地笑了笑,收了面前的小桌,揶揄道:“我就说嘛,这完全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我换种问法,你觉得,什么样的话才像是我能说出来的?”
程玉书唇边飞扬起一抹笑意,回他:“就像现在这样死咬着问题不放的,这就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程玉书,我总觉得,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程玉书直截了当地回他,在他看来,他对当年不辞而别的人心存幻想,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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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
程玉书那天到最后也没给路鸣野一个准确的答复。
路鸣野从他那离开,回家的路上一边想,一边觉得,程玉书这人可真神奇,明明很需要别人的帮助,别人也很愿意为他提供帮助,可他又偏偏不愿意去接受别人的帮助,非得守着他那没什么用的自尊心,固执地去坚持一些他不该去坚持的事情。
不仅如此,他还总有办法含糊其辞地跳过那些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把别人的劝诫全都当做耳旁风,逃避问题倒真是个一顶一的高手。
不过,说实话,路鸣野并不讨厌他的这种固执,因为他很清楚,当一个人越是落魄的时候,他就越是不愿意让他的朋友对他产生同情,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同情往往会比嫌弃更让人觉得难受。
对此,他深有体会。
“你不是回家修养的吗?怎么成天都在往外跑?”注意到他进屋了,在厨房忙活的外婆扯着嗓子问他。
他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锅铲,站在灶台前翻动,老实回她:“我今天去玉书那坐了会儿。”
听到他是去找程玉书,外婆对于他出去了半天都不回家这件事,也就没那么介意了。
她站在旁边,眼睛盯着锅里的菜:“他最近怎么样?你回来了,他心情应该挺不错的吧?”
路鸣野转身拿起盐罐,往菜里加盐,好奇道:“我没回来之前,他心情不好?”
“有几天闷闷不乐的”外婆淡淡扫他一眼,“可能是他妹妹那边出什么事了吧,反正问了他,他也不说,那孩子,犟得很。”
“那倒是。”路鸣野附和她,“我今天还跟他说,让他过段时间搬来我们家住,他都一直岔开话题不回我。”
“你跟他说都没用?”没料到会得到这种的结果,外婆有些震惊,“他拒绝你?你怎么说的?”
看菜色差不多了,路鸣野抽出一双筷子喂外婆尝了一口,把他刚对程玉书说过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
外婆拿起旁边的盘子递给她,顺手拍了下他脑袋,为他捉急,“你笨啊,你说是我说的做什么?你得跟他说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啊。”